庾劍康笑著出手指點了點盧道林,“尚書大人的親兄長都不急,你許殷勝急什麼?”
盧道林無奈道:“不是不急,是急了沒用。好在蔡楠已經去了兩淮道,元虢又到了廣陵道,現在棠溪只要不是被發放到南疆,想來都不會太差。”
庾劍康手著白貓的腦袋,淡然道:“以前有張廬顧廬,從京城到地上,都圍繞著文武之爭打轉,現在兩廬都已過眼雲煙,接下來就該到南北之爭了,中書省齊大祭酒是典型的南人,副手趙佑齡是南人,門下省坦坦翁是北人,陳是北涼人,堪堪打平手,咱們再來數一數六尚書省六部,新任吏部尚書殷茂春,南人,先後兩任戶部尚書王雄貴和元虢,皆是南人,如果再加上盧道林這個前任禮部尚書和盧白頡這個現任兵部尚書,你們就沒有覺得咱們南方讀書人,在朝堂上最靠前的位置上太多了嗎?如此一來,若是再讓許拱順勢執掌兵部,舊刑部侍郎韓林接任刑部尚書,那北方士子以後還怎麼混?何況最近幾屆的進士人數,南人更是佔據絕對優勢。所以啊,韓林去了薊州,元虢去了廣陵道,這些都是理之中的事,不用大驚小怪。以後是唐鐵霜當上了兵部尚書,許拱只能繼續在侍郎位置上熬個四五六年,也一樣不用奇怪。”
說到這裡,庾劍康略作停頓,笑了笑,“有意思的是現在太安城多了一不容小覷的新勢力,大學士嚴傑溪,國子監左祭酒姚白峰,門下省的陳,禮部侍郎晉蘭亭,黃門郎嚴池集,以及暫時蟄伏的孫寅,無一例外都是北涼出,但場口碑都不錯,人數不多,但個個說話都很有分量,尤其是那個陳,更是了不得的人,便是比較當年碧眼兒的仕途,也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跟當年在張廬顧廬之間橫一個青黨,有些相似,只不過相比牆頭草的青黨,這撥勉強稱之為涼黨的員,其實從未結黨抱團,你們發現沒有,這些人雖說都出自北涼,但對陛下的忠心,是廟堂其他文武百都不能媲的。以後呢,我猜會是以前途不可限量的陳領銜,與我們南北兩撥讀書人形三足鼎立之勢。”
袁疆燕慨道:“難不是又一個碧眼兒?”
庾劍康搖頭道:“恐怕不止嘍。”
盧道林抬頭著月夜,怔怔出神。
許慧撲不知為何有些神哀傷,不知是想起了那位遠在京城的棠溪劍仙,還是某位喜歡穿紅已是相隔的徐姓子。
庾劍康微笑道:“接下來我們四家要做的就是先退一步,遼東彭家這些北方家族要在這個時候搶奪京城的座椅,咱們表面上裝著勉為其難,都給他們好了,至於什麼時候進一步,很簡單,等,等到彭家他們人滿為患之後,同時必須在等到陳、孫寅、范長後這撥人真正長起來之前,我們再出手便是,現在就讓那幫北方佬跟那些年輕人去矛盾叢生好了,他們啊,這幾年是能夠給那些晚輩穿小鞋使絆子,但遲早有一天要吃大苦頭的。在這期間,你們這些人,退一步不是真的就什麼都不管了,不妨為前程錦繡的太安城年輕人們錦上添花,幫他們在文壇揚揚名,鼓吹鼓吹聲,時不時詩詞唱和,就當結下一份善緣。”
袁疆燕哈哈笑道:“這有何難!”
接下來庾劍康做了個古怪舉,舉起酒杯,轉面向西北,遙遙敬了一杯酒。
我庾劍康替中原,敬你們北涼一杯。
敬你們父子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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