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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293章 安身之地無處安心

作為當代宋閥家主的宋文朱漆廊柱,“人心反覆啊,當初大楚滅國,趙毅主此城,很快就泄了大陣細節,但是等到咱們趕跑了那個離藩王,又有人主跑來告知大陣幕,說當年趙毅毀去的只是一半大陣。陛下你瞧瞧,一樣東西分兩份賣,而且還都賣出了天價,厲害不厲害?老臣以前只是個死讀書讀死書的迂腐文人,比逃到深山老林的湯嘉禾好不到哪裡去,但是這二十年冷眼旁觀,才明白熙熙攘攘名來利往,誰不是商賈?尋常商賈求利,我輩讀書人求名,死了也要名垂青史,其實歸結底是一樣的。”

老人似乎到一冷意,下意識拉了拉領口袖口,“陛下啊,老臣請你抬頭四顧一番,現在的大楚朝堂上,誰不是在待價而沽?誰不是自謀退路?那些真正對陛下忠心耿耿的人,有,而且不,但可惜都已經在戰場不在京城嘍,他們難逃一個死字,即便僥幸從戰場上活下來,我們這些人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活下去。相信離趙室對此事會樂見其,文人殺文人也好,文人殺武人也罷,從來都殺人不見,關鍵是能夠殺得對手死後都沒辦法在史書上翻。”

不知何時,大楚皇帝依舊盤而坐,但是已經面朝江湖背對眾人,也已經收起了那一摞摞先前很用心擺放的銅錢。

不輕不重說了句大煞風景的稚氣言語,“你是在嚇唬朕嗎?”

宋文哭笑不得,這覺就像一位草聖嘔心瀝寫就一幅龍飛舞的名篇,桌案旁站著個鬥大字不識的莽夫,問寫得如何,回答說一個字都看不懂。

接著說道:“雖然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但朕真不是嚇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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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句話沒有說出口。

我是被欺負大的。

對牛彈琴的宋文不知為何生出一暴戾之氣,猛然抬手,就要給這個年輕子一掌。

那一刻,老人從未如此豪氣乾雲。

但是突然之間,地面劇烈震,老人差點一頭撞到廊柱上。

————

皇城大門口,兩條氣勢洶洶的蛟龍撲面而來。

年沒有出任何一把刀,而是舉起雙手,五指張開,竟是直接死死抓住了兩顆碩大蛟龍的猙獰頭顱。

五指之間彩炸開。

罡風何等磅礴凌厲,吹拂得徐年雙鬢發向後飄

年雙手往下一按。

黑白兩條蛟龍就像被強行按下腦袋喝水的憨老牛,毫無掙扎之力地一頭撞在水中。

側左右頓時被撞出兩個巨大坑,蛟龍有多長,窟窿便有多深。

年看著那個面無表的矮小老人,“我不為殺人而來,但是你別得寸進尺。”

二十丈外的那個老人冷然一笑,雙手錯而過,在前畫了一個大圓。

氣機旋轉,漣漪陣陣。

最終形一道寬厚鏡面,就像端起了一盆水,將水盆撤去,但是那盆水卻懸停在了空中。

老人死死盯住這個好似獨佔江湖鼇頭的年輕藩王,皮笑不笑道:“老夫不過是枯塚野鬼,但仍有心結未解,就是一直沒有機會跟人貓韓生宣比試,所以至今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指玄境第一人。”

鏡面之中,高樓殿閣栩栩如生,如空中閣樓,如海市蜃樓,如飄渺仙境。

若是仔細端詳,才會看清竟是整座西楚京城的景象,纖毫不差。

老人出一手指輕輕往下一敲。

一敲複一敲。

總計五次。

西楚京城的高空,頓時就像有一道天雷從九天之上,破開雲層筆直砸下,砸向年輕藩王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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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一怒,五雷轟頂。

第一道牽引天地異象的天雷在徐年頭頂三尺,轟然炸碎。

四散絮的洶湧氣機在徐年四周流瀉到了地面,瞬間將地皮削去了三寸。

老人眼中流出一抹驚喜。

但是老人很快就愕然。

第二道天雷竟然不是砸在年輕藩王的腦袋上,而是在一丈之上,第三道更高,至於最後一道,就真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眼前不知名老人的這份通天手筆,分明是以西楚殘余氣運作為躋天象境界的終南捷徑。

這些僅剩的家底是的。

而那個傻丫頭,是連一文兩文銅錢的得失都會鬱悶或是高興很久。

所以徐年二話不說開始前掠。

下一刻,徐年站在了矮小老人後,“就你也配跟韓生宣爭指玄第一?”

原來老人的頭顱已經不再,拎在了年輕藩王的手中。

那個退多年的大楚薑姓老人,猛然間睜開眼睛,氣勢暴漲。

年隨手將腦袋拋向那一千六百鐵甲前的地面上。

頭顱滾,鮮流淌。

此時,有負劍三騎沿著道一路疾馳而來,其中有個洪亮嗓音在徐後響起道:“徐年!退出京城!”

在那三騎臨近皇城大門的時候,已經紛紛出長劍,一時間劍氣縱橫道。

這已是呂丹田之外的全部西楚劍道大家。

年不地說了“滾出去”三個字。

並駕齊驅的三匹駿馬在即將衝出城門孔的時候,就像撞到了一堵堅如鐵的城牆之上,馬頭盡碎。

三未在大楚江湖名已久的劍道宗師雖有察覺,棄馬躍起,各自以手中劍刺向那堵無形城牆。

但是無一例外,沒有任何留力的長劍都砰然折斷。最為力大的劍客更是整個人都撞在了那道氣機牆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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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三細針刺大幅宣紙,紙不破而針斷。

高下之別,一眼可見。

三名已經傷及腑的西楚劍道宗師面面相覷。

本沒有轉頭,看著遠那些人多勢眾卻如臨大敵的鐵甲林軍,冷聲道:“讓開。”

當徐年踏出一步,前方第一層鐵甲就開始向後撤退一步。

當徐年右手抓住左腰的過河卒。

那座麻麻的步軍大陣越發擁不堪。

四面城頭之上終於有將領下令箭。

但是一千多張弓弩的箭矢都在離弦不到一丈的距離,詭譎地靜止不,然後緩緩掉轉箭頭。

一千多冰冷的尖銳箭頭,像一千多條吐信的冷毒蛇。

有人咽口水,有人冒冷汗,有人抖。

但是沒有一人出聲,沒有一人撤退。

那名薑氏皇族老人向前踏出一步,碎了手心一件品,然後抬起一拳重重錘在心口。

本就高大魁梧的形,突然達到絕非凡人軀可以生長而的一丈四尺高度,金流溢。

看到這悉一幕,好像重新置於國子監門口,徐年沉聲道:“你真是該死!”

那尊天庭戰神抬起雙臂格擋在頭部前方。

形掠過鐵甲步陣,右手過河卒一刀劈在金巨人的手臂上。

後者撞開了宮城大門。

在徐年走大門,塵埃中雙膝微蹲的金巨人站直軀,朗聲道:“再來!”

年一閃而逝。

巨人再度倒退,堅地面上劃出一條壑。

這一次本不用金巨人出聲提醒,徐年就已經一刀將這尊以西楚氣運凝聚不壞金的砸地底下。

年提刀前行。

後那個坑中碎石濺,金,巨人朝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大踏步前奔,快如奔雷,每一步都震大地。

年左手握住了右腰的北涼刀。

其實這把涼刀已經在跟陳芝豹廣陵江一戰中折斷,而過河卒也出現了細微裂紋。

那一戰,徐年捅了陳芝豹一刀。

代價是被青轉紫的梅子酒槍頭撞在肩頭。

年轉左手一刀。

那半截涼刀,如夜間的弧月橫放在了人間。

被劈砍在脖子上的金巨人竟然沒有被割掉頭顱,而是轟然擊飛,整個軀都撞城牆之上。

這尊足以媲佛門大金剛境界的巨人雙手開城牆,就要破牆而出繼續再戰。

前傾,雙手持刀,一掠而去。

————

那座江湖的水榭附近,不斷有消息傳遞過來,何太盛臉越來越凝重。

宋文晴不定。

年輕帝好似對那邊的激烈戰況本不在意,著死寂水面,偶爾會有一道水柱濺起。

也許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這座小湖在短短大半個月以來,水位暴漲了數丈有余,可是因為宮中宦都是西楚新人,不知道以往的景,隻當作是春以後小湖便理該如此。

雙手托著腮幫,凝遠方,綠意盎然,生機

這一次譏笑道:“怎麼,你們這就怕了?”

宋文冷笑道:“陛下難道真以為那北涼王能夠全而退?難道真以為能夠跟著他一起遠走高飛?”

正是草長鶯飛的好時節。

但是一隻黃鶯不知為何墜落在湖面。

用自己才能聽到的嗓音呢喃道:“我不走。”

宋文厲聲道:“薑姒,你別忘了你生是大楚薑氏的人,就算死,也應當是大楚薑氏的鬼!這個天下,你可以死在任何一,唯獨不能死在那北涼!那裡既不是你薑姒的安之地,更不會是你的安心之地!”

宋文怒極反笑,轉頭惡狠狠盯著這個年輕子,“哈哈,真是天下之大稽!徐驍的嫡長子,卻要把大楚薑氏的皇帝救出這座牢籠?!陛下,我宋文最後一次以大楚臣子問你一句,即使大楚無人攔阻,你薑姒敢跟他走嗎,你又有何面去面對薑氏列祖列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卻溫醇的嗓音在不遠響起,“老王八蛋,閉好嗎?”

宋文如遭雷擊,竟是不敢第一時間轉回頭。

宋慶善宋茂林都好不到哪裡去,林軍副統領何太盛更是汗流浹背。

那個終於走到這裡的年輕人,風塵仆仆,而且左側肩頭滲出了一些鮮

所以他下意識去左肩。

就像個在田間勞作的村夫,回家敲門前先把汗水乾淨,不讓媳婦看到他的疲憊。

何太盛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腳步移的時候,鐵甲錚錚,這讓原本對上那副華貴甲胄很滿意的副統領,第一次如此痛恨它的不合時宜。

那個年輕人做了個環顧四周的姿勢,然後故意不去看風度翩翩的某位宋家風流子,而是對著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宋慶善笑道:“哦,你就是那個啥宋茂林吧,是人模狗樣的。”

宋慶善和宋茂林頓時同時臉鐵青。

宋文瞇起眼,看不出所思所想,不愧是宦海沉浮了大半輩子的老狐貍。

出手指朝他眼中的中年“宋茂林”勾了勾,“宋茂林你小子站出來,我要跟你說道說道。”

宋慶善憤怒至極,怒斥道:“徐年,你大膽!這裡是我大楚京城……”

啪一聲。

挨了一掌的宋慶善橫飛出去,重重摔在幾丈外的地面上,搐了兩下,然後就生死不知了。

真正的宋茂林剛要說話,也被如出一轍地一掌摔出去,某人還碎碎念道:“他娘的長得比老子差了十萬八千裡,也敢大白天出來裝鬼嚇唬人……”

水榭中背對他們的,好像肩膀了一下。

視線一直停留在上的徐年會心一笑。

見到,哪怕只是背影,他也很開心了。

大氣不敢息的何太盛眼觀鼻鼻觀心,對眼前的悲劇持有置若罔聞視而不見的姿態。

可惜結果仍是被那個蠻不講理的年輕人一腳,在空中踹一隻蝦,撞斷了一顆壯柳樹上,吐了一大碗鮮才暈死過去。

年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宋文步步後退,靠著廊柱才發現已經無路可退。

年按住他的腦袋往廊柱上狠狠一推。

這位執掌大楚門下省的從一品員頓時翻著白眼癱在地。

面對江湖,他背朝江湖。

他盡量平聲靜氣聲道:“看夠了沒,看夠了就跟我走。”

默然無聲。

他繼續說道:“如果沒有看夠,我可以等。”

仍是不說話。

在重逢後,兩人久久無言以對。

年重複先前的話語,但是提高了嗓音:“跟我走!”

但是就是不說話。

年放低聲音,“好不好?”

薑姒,已經不再是那個北涼王府可憐丫鬟小泥人的,微微抬起頭,語氣不帶說道:“他們不知道,你不知道?”

眼前那座江湖。

在今年開春以後的大半月,為何會水位上升?為何京城外經常有飛鳥墜落?為何湖畔呆久了就會讓人到寒意沁人心脾?

因為湖中藏劍十萬柄有余!

從天下各飛過千萬裡,紛紛落在小湖中。

緩緩道:“我已經讓呂爺爺把劍匣還你了。”

他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輕輕嗯了一聲,“我收到了,等你回去拿。”

平淡道:“你走吧。”

他說道:“我以後不再欺負你了。”

他咧笑了笑,“真的。”

沉默片刻,“你走!我既然沒有去西壘壁,這輩子就不會離開這裡。你如果不走,要麼我死,要麼你死!”

猛然站起,依舊面對小湖。

隨著的起,一同“起”的還有那十萬柄貨真價實的湖中長劍!

天地之間滿劍氣!

怒道:“你走!”

年安靜坐在邊,看著那雙被歪扭擺放的靴子,他彎腰把它們擺放齊整。

他彎腰的時候,鼻子,滿臉淚水。

看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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