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原本以為要向開封的李闖聯軍卻在太康停了下來,不但如此,他們一部分軍堊隊還回師汝寧府,攻打甚急。
開封城外大,汝城有崇王朱由橫在,藩王所在,若是失陷,眾人其罪甚大。
此時督師丁啟睿領四鎮援兵方到許州,慢吞吞的,還沒趕到開封。
不過消息傳到時,他們反離汝城最近,在丁啟睿責令開封將援救時,保定總督楊文嶽、河南巡高名衡百般推,他們暗示丁啟睿,救援汝寧府,應該近的去救,而不是遠的跑去。
丁啟睿沒辦法,隻得與左良玉、楊德政、方國堊安等人商議,此時武人跋扈,左良玉等更難以指揮,他們都覺不應回返汝寧,免得中了賊人計。
丁啟睿書生出,沒什麼軍事才能,事更為優寡斷,一時覺麾下說得有道理,一時又覺親藩重地,不可不救。
這樣左搖右擺的十余日,一直到了七月初,因汝寧府軍非常急,才定下決心,率軍往救。
他麾下當然平賊鎮戰力最強,不過左良玉、桀驁不馴不說,麾下更是軍紀極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方國堊安也是反覆無常之輩,屬於那種油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
楊德政人稱有謀略,當年全國大練兵,就是他的提議,他上書朝廷,認為流賊之所以難平,是因為他們出沒無常,流不居,要想滅賊,關鍵在於加強地方武裝。
他建議地方實行“裁練,”府,裁去通判,設練備一職,品級相當於守備,州裁去判,縣裁主簿,皆設練總一職,品級相當於把總。
練備、練總,都隸屬於知府、知州、知縣,專門負責訓練鄉兵,職責便是捍衛鄉土,不得調往他。
數額上,每府練鄉兵一千、州七百、縣五百。
他的上書,得到朝廷的欣賞,特別當時楊嗣昌的欣賞,提議先在畿輔、山東、河南、山西實行,然後推廣到其他地方,楊德政更因此由副總堊兵升遷為總堊兵。
然此議實行效果很差,各地方無非虛報一個練兵數字,然後借“練餉”之名拚命搜括,給本已危急的國勢添上一把火,總言之,楊德政屬於紙上談兵之輩,看不到實際況。
而且他們中原腹地將,馬步不多,機力很差,經常跟在流寇後面吃灰,作戰主力更為家丁,個個都非常珍惜,回兵往救後,看似與流賊打得難解難分,其實都是打和戰。
或砍些流民百姓腦袋,就急報大捷,吵著要軍功賞銀。
楊德政、方國堊安更被流賊伏擊了數次,麾下兵馬散去不,不過一路他們也收降了不脅裹之流民兵,搞到最後,營中聚的不知是兵或是賊。
又因軍紀變得更壞,糧草供應,也時斷時續,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們都靠搶掠獲得軍糧,賊也搶,兵也搶,加上散的潰兵,流寇到流竄,沿途遭兵災,賊災的百姓哭無淚。
楊德政、方國堊安等雖報大捷連連,其實沒有取得什麼大的戰果,流賊仍然攻打汝寧府甚急。
楊德政更又在西平慘遭伏擊一次,這次楊德政極慘,麾下隻余百十騎逃,就算日後收羅潰兵,也沒收回多,隻得收集一些流民充為營兵。
左良玉倒在上蔡大敗伏擊的數萬流賊,雖然他們馬兵大多跑了,不過打敗這麼多步卒,也足以讓他得意自豪了,而且他獲得降兵數萬,聲勢更張,使得丁啟睿更依為重。
汝寧府戰解圍,丁啟睿麾下數鎮損兵折將,隻全了一個左良玉。
藩王無憂,麾下大捷,丁啟睿得意洋洋,不過眼前局勢,流賊戰略,丁啟睿也覺迷霧重重,之不,大流賊南下不久,又聞報有數十萬賊騎向歸德,甚至是徐州。
歸德為江淮要衝,東面的徐州,更離漕運不遠,而且從歸德,徐州渡過黃河北上,直接就進山東,北直隸地界,不容有失,丁啟睿大驚之下,急令保定總督楊文嶽、河南巡高名衡等救援。
此時他在汝寧府,距離頗遠,麾下又與流賊連場大戰,將士疲憊不堪,自然理直氣壯,隻令開封附近的將救援,更不說,開封附近,還有曹變蛟、王廷臣、虎大威等強軍。
“宣府鎮軍事觀察團……”到達開封時,上下都對這個觀察團充滿好奇,該團大使,便是擁有左校尉勳階的讚畫溫士彥。
靖邊軍參謀司以溫方亮為大使,韓朝、鍾顯才、鍾調、高史銀、孫三傑、李衡、趙出等為副使,下有作戰科、軍研科、軍教等諸科,溫士彥,便是隸屬 參謀司軍研科下,此時更是一科的主事。
溫士彥屬於有城府,又風度翩翩,擅長遊的人,文者,與河南巡高名衡,保定總督楊文嶽等,都可以從容應對,宴遊玩樂,武者,與總堊兵陳永福,虎大威等,也可以款款而談。
一時為開封城風雲人,很多人對他的學識與風度心折不已,爭先結以為榮,甚至有人私下歎息,其明珠暗投,甘為武人賣命,沒的埋沒自己名聲。
靖邊軍的讚畫參謀,都頗有儒將風采,氣質上不用說,很多人將溫士彥誤以為文人出,就可以理解。
溫士彥也不點破自己原武人份,只是笑著言說,永寧侯有大才,能為之效命,是吾之福份,再言,他現在也不算武人,而是勳貴,份尊榮,凌堊駕文武之上,值得效力。
私下裡,曹變蛟、王廷臣、虎大威都有拜訪觀察團,對當前戰事,團眾讚畫分析後認為流賊勢大,行蹤詭異,不該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應該以靜製,以逸待勞,看準時機直搗黃龍。
只是,他們在開封只有觀察權,不說決策權,連建議權都沒有城眾堊員看似客氣然彼此風弄月,指點山河可以,一談軍略,皆左顧而言他,頗有敬而遠之的味道。
溫士彥的做法,是通過曹變蛟、王廷臣二人影響方略決策。
二者與王鬥親善,也對彼軍中參謀制度頗為看好,再其他們是伯爵,份尊貴,位在丁啟睿、楊文嶽、高名衡等人之上就算軍事上他們丁啟睿等節製,仍然擁有很大的話語權。
開封的大堊軍,不前往汝寧府,就是他們影響的結果,當然這個決策,也附合此時開封將的利益。
不過流賊大堊軍向歸德府後朝廷坐不住了,楊文嶽、高名衡等人也坐不住了,歸德與徐州的重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朝廷也決對不許漕運被斷,甚或流賊湧山東與北直隸地界。
就算曹變蛟、王廷臣住楊文嶽人等,然崇禎帝親自下旨,他們卻不得不聽,況乎“以逸待勞,看準時機直搗黃龍……”這個策略,也有實際困難在。
眼下李自聯合了羅汝才,孫可,革、左五營等部,眾號七十萬,馬兵近十萬,就算抹去虛頭,兵馬仍然浩大,直搗黃龍,有那麼好搗嗎?畢竟現在流賊的戰鬥力,不比初興的時候了。
七月的時候,李闖軍堊隊在歸德府一帶肆,就算府城高深,一時難以攻下,然周邊雎州、寧陵、鹿邑、拓城、永城等地,卻先後攻陷,闖軍滾滾馬隊,甚至直奔徐州。
與歸德府一樣,這些地帶,同樣黃河水患頻繁,百姓苦不堪言,隨便數百馬隊到達,都可以脅裹出上萬民,他們攻掠攻城,在闖軍大部還未到達,就事先攻下了一些城池。
闖軍的馬隊,甚至奔到運河邊,燒毀了部分漕船,朝廷上下皆驚。
七月中,在朝廷嚴令下,經過扯皮商議,曹變蛟、王廷臣領自己馬步大堊軍東進,虎大威等人,則留在開封府,視戰況相機支援。
一路行進,滿目荒涼,四野蕭條,鄉間所,皆是十室九空,道路邊上,不時可見倒伏的槨。
長時間的旱災,兵禍,流賊的洗劫,河南,慘不忍睹。
不過曹變蛟、王廷臣都有些麻木,一路南下進河南,這類慘狀,看得太多了。
知道糧草的重要,所以此次出戰,他們在軍中多帶糧草,只是他們沒有靖邊軍的輻重營,運力不足,軍中一般數日,最多十數日的糧草,余下的,大部要靠當地府支持了。
河南巡高名衡,也答應曹、王二人,會盡最大的力量,源源不斷將糧草供應上。
此時的路途,開封到歸德府城,約有四、五百裡,離開開封後,走到陳留,沿途便有不流寇流民出現,這些紅眼的人群,還想打劫他們的糧隊,在軍中鳴響鳥銃後,便一轟而散。
約走到杞縣,離歸德府地界不遠,周圍便有不闖軍馬兵出現,不時奔來迎往,切關注這支大堊軍況,若對報的重視,不論張獻忠或是李自等,都不會差於王鬥,差別在於各自哨探能力罷了。
曹、王二人軍中哨騎,不斷的驅趕這些流賊馬隊,然他們騎兵雖然戰力比流賊馬兵強,不過窺探之賊太多,出現折損後,他們也舍不得更多的放出拚殺。
大堊軍進歸德府雎州地界,更是一隊隊馬兵前來擾,甚至奔到後方去,擾後續的押運隊伍。
為了掩護糧道,曹、王大堊軍,行進更為緩慢,軍中糧草,急速消耗下 去,後方的補充,卻時斷時續。
而進雎州地界後,不但流賊馬隊,便是他們的步隊,裹脅之民,皆頻繁出現,從雎州、寧陵、拓城幾個方向撲來,有時甚至一日數戰。
他們馬隊非常靈活,往往見勢不妙,立時逃,余下裹脅之民,殺了,心過不去,且現今朝廷言史,對於武人伯侯,盯得非常,一有過錯,往往十倍,百倍的擴大,群起而攻之。
放了,這些民轉又為流賊,被老賊招攬後,轉眼又是禍堊害一方,甚至去打劫他們的糧隊。
曹變蛟、王廷臣有種陷泥潭的覺,隻覺皆是賊,頻繁的戰事又一天接一天,將士都有種心力疲憊的覺。
而且現今闖軍馬隊眾多,反哨騎戰頗為得力,二人隻覺眼前重重迷霧,難以得知賊敵老營所在,他們計劃方略等等。
特別流賊頻繁擾糧隊,軍中糧草,越來越難以供應,所經州縣,很多又為廢墟,無以為助。
一些結寨自保的村鎮,更對東來大堊軍抱以敵視,不供應糧草,也不提供報,讓二人有銀子沒買糧,個別寨子有提供一些糧食,也是杯水車薪。
在這況下,軍中將士,已經開始出現搶掠鄉間之事,以獲得軍糧。
對此,曹變蛟、王廷臣二人不約而同沉默,隻一日王廷臣對曹變蛟歎道:“小曹將軍,某有些後悔南下討賊,某希,盡快回到北地去,最好調到遼東鎮,打韃堊子。”
曹變蛟長長歎息:“是啊,王兄弟,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日大堊軍扎營,曹變蛟、王廷臣無心坐於營,帶著親衛,四下巡視。
此時已是八月,進歸德府地界後,九九是曠野平原,然舉目間四野一片焦黃,很多河渠都斷流了,前方不遠,似乎有一個村落,看似屬於沒有能力結寨的小村子。
二人奔了過去,見這村落,一間間四面風的茅草土坯房,東倒西歪,一些泥笆牆也是破。
村莊四面,有一些開辟的麥田,上面稀疏種下一些冬小麥,然而觀看田地,已經被糟蹋得不樣子,就算一切順利,到了明年,也收不了多麥子。
村中有些人,以老弱居多,個個衫襤樓,面枯黃,他們或麻木坐著站著,有若行走,或嗚嗚低泣,見曹變蛟等人過來,或以仇恨,或是畏懼的目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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