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聖恩浩

又是一年的頒金節，恰在金秋十月的好時候，滿街的行人都穿戴一新，喜氣洋洋的。

就連宮門口的侍衛都面帶喜，過大節還要站班是有些倒楣，但像今年的好日子，皇上都會賞菜。雖然大家也知道這不過是慣例，但一年也就幾次的好日子，都是站崗守門，誰不想挑在這天討個好彩頭，

一大早的，侍衛們就來了。蘇拉太監昨天就拿著井水把宮門給洗過一遍了，今天也是天不亮就提著水桶和掃帚出來，把邊邊角角再刷一刷，乾乾淨淨的才不會被挑刺挨打。

第一撥進宮的都是各位在宮外建府的阿哥爺。侍衛領頭的心裡都有數，誰該走在前頭，誰該走在後頭。

要是這裡頭有個夾塞的……

一個被領頭的使到前面路口的侍衛小跑著過來，興的臉上發，裡卻道：“壞了，壞了！前頭三爺跟直王撞上了！”

領頭飛起一腳：“大過節的上都不知道積點德？”踹過再把他拉過來細問，“你剛才說什麼？”

侍衛在路口看了一早上了，以為不過跟往年一樣，誰知今年一開始就有好戲看！

“我看是三爺走在前頭了，不想直王就在後頭呢，剛才了侍衛把三爺給攔了，這會兒正在那頭僵著呢！”

領頭的看這位看戲的臉都快遮不住了，照他後腦勺上就是一掌。

“阿哥爺們的事用不著咱們心，回去站著！”

領頭的發了話，守門的全都規規矩矩的。但個個眼睛都直勾勾盯著路口。

過了約小一刻，一隊車馬緩緩出現。

直郡王穿五爪行龍的朝服，頭戴金龍冠，騎著高頭大馬，後帶著殺氣騰騰的二十幾個侍衛，再往後是直郡王福晉的朱車。

宮門口的侍衛們想不到的是直郡王府的騾車裡有兩輛朱車。

眼看車駕就要到了，他們要行禮啊。兩輛朱車，這是說後面那輛車裡坐的也是位有爵位的主子。

問題是，這是誰啊？

三爺憋憋屈屈的跟在後頭，恨得咬牙切齒！

直郡王要他退半步也沒什麼，他也沒說不退！他居然就敢直接侍衛過來他讓位！！

太欺負人了！！

他的兒子弘晟騎馬跟在他邊，好奇的問：“阿瑪，直王伯家的第二輛車裡坐的是誰啊？”

要是普通的騾車，也當不得他一問。

三爺看了一眼，雖然沒聽過消息也猜得出來：“應該是你直王伯家的三格格了。”

“不是定了蒙了嗎？”弘晟嘀咕了句。

三爺輕輕拍了兒子的腦袋一下：“腦子。就是因為定了蒙了，才有這朱車乘呢。”

弘晟挨了一掌也不在意，不服道：“就是封了，我也沒聽到旨意啊。”所以不知道不怪他吧？

“哼。”三爺冷笑。皇上還沒下旨，大哥這就堂而皇之自己兒先乘上朱車了。

真當太子之位是你的囊中之了？

阿哥們來的都不早不晚，也是做慣的事了。領頭的見幾個要的都過去了，將要回屋去坐著歇一歇，下頭就有人來喊他：“又有人來了！”

領頭的趕放下茶碗，甩袖子出來，邊走邊看自己上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妥。結果一抬頭看到前方來的一輛像是蒙了一層灰的普通騾車，車邊跟的侍衛也都沒打采的。再看跟在騾車邊騎馬的爺，領頭的扭頭又回屋了。

侍衛趕跟進去：“頭兒，您這是幹嘛啊！”

領頭的施施然坐下，端起茶來喝，滿不在乎的說：“嗐，那是十三爺。我不去也沒事，有你們就行了啊。”

侍衛這才恍然大悟。

他出去四下一說，守門的侍衛們心裡都有數了。馬到眼前，禮是行了，卻不見得有多恭敬在裡頭。

但該做的事他們還是要做的，就有人上前問：“十三爺，小的給您牽馬？”

十三坐在馬上，對宮門口侍衛的冷落並不在意，搖頭笑道：“不必了，我在這裡等一等。”

牽馬的人也不多管，就退回來了。

唯有剛才回屋歇著的領頭的，這會兒他想出來了，一聽十三爺還沒進去。領頭的傻眼了。

他這會兒要是出去，那不是明擺著給十三爺難堪嗎？

別看這位爺現在好像是失勢了，皇阿哥的氣勢是不會丟的。他在這當口敢出去臉試試？十三爺哪怕為了他這張臉，都非要打死他不可。

越是落到這種地步的人，越不能在這裡再丟了臉。

他敢丟，敢說明連個小小的看宮門的侍衛領頭都敢不把他看在眼裡，那沖上來踩他的人就更多了。

領頭的苦惱了，此時侍衛又跑進來了：“頭兒，又來人了！”

領頭的一咬牙，出去先跪到十三爺馬前請罪：“奴才剛才一時冒了肚子，沒出來給十三爺磕頭，請十三爺恕罪！”言罷砰砰砰連磕幾個響頭。

十三也不起，就等著他磕完，才笑著說：“看你還算懂規矩，饒了你這一回，起來吧。”

領頭的又磕了一個才敢起來，喏喏的退了下去，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背上起了一層冷汗，這時才發覺連服都了。

後面再有普通的騾車，領頭的也不敢怠慢，每次都站在前頭，第一個跪下請安。

反倒像是了九爺的眼，還被賞了個金豆子。

十四到的時候，侍衛領頭等人也是一擁而上，請安問好等等。十四就哦了聲，跳下馬看到十三，把韁繩往領頭的那裡一扔，走到十三面前：“十三哥，怎麼不進去？”

十三笑笑，拱手道：“你先進去吧。”

十四一轉腦筋就想到了，這是在等四哥呢。心中不屑，還有幾分難言的複雜，他故意道：“四哥還沒來呢？”

十三他說破也不覺得尷尬，十四反倒沒意思了。他本來還以為十三怎麼著也要不好意思一下的，他草草跟十三道別：“那十三哥，我就先進去了。”

十三：“慢走。”

目送十四走進宮門，十三心裡平靜極了。以前兄弟之間的小鬥氣，如今已經一點都影響不了他了。

他走到騾車前，關心的問車裡的兆佳氏：“你怎麼樣？孩子鬧你了嗎？”

車簾掀開，兆佳氏的肚子有些大了。懷到現在已經六個月了，到宮裡過節，的輩份又小，站得久，坐得。實在是遭罪。但他們府裡如今的形，在府裡坐著跟到宮裡站著差別並不大。

說白了，禍事來的時候在哪裡都一樣。在宮裡說不定還有個求的機會。

兆佳氏搖搖頭，笑著說：“我沒事，爺不用替我擔心。”

十三爺也笑了下，夫妻兩人到現在才算是有了同舟共濟的份。有時兆佳氏都想，更喜歡現在的日子，哪怕吃苦掉腦袋呢，有十三爺陪著，這心裡也是甜的。勝過他跟瓜爾佳氏甜甜，那府裡再風，也不稀罕。

領頭的見十四爺都進去了，數著都進去了幾位爺，還差哪幾位，數來數去，領頭的突然問：“四爺進去了嗎？”

四爺是故意晚到的。他掌了鑲白旗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半年，但這是第一個大節。到時宮裡見到的人肯定多。想起把他給到圓明園裡的那次宴會，那群不安好心的人。他去的早了，再人給圍上來，到時走又走不，真被他們纏上就糟了。

乾脆踩著時辰到。

站在拐角路口的侍衛遠遠聽到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還有好幾車騾車的大軲轆從青石板地上碾過的碌碌聲。

他勾頭看了一眼，馬上呼哧呼哧跑回去。

“四爺到了！”

領頭的趕帶著人迎出去十幾步，遠遠看到頭戴金龍冠，穿貝勒蟒袍的四爺，後是兩輛朱車，再往後還有三輛普通的騾車，分別是四爺家的小主子和跟車的嬤嬤丫頭。再看周圍前後跟隨護衛的侍衛們也有三四十人。

一行人過來，浩浩一大群。

“給四貝勒請安！！”一眾宮門侍衛齊刷刷甩袖單膝跪地。

四爺高居馬上，抬手道：“起吧。”

弘暉引著騾車在宮門口一旁停下。

李薇從車停穩就一直坐著，要等著福晉下了才能下。車簾一掀開，弘昐手給：“額娘，慢點。”

下了車才看到四爺邊站著十三爺。

四爺見了這個弟弟也不多問，只是含笑拍拍他的肩，道：“一會兒喝點，你的還沒好，白大夫可跟我說了，你夜裡熬夜看書不睡覺。”

十三笑了下，歎道：“弟弟以前過得太糊塗了。瑞才明白過來。萬幸還不算太晚。”

四爺也很歎，想說點什麼，又找不到合適的話。人這輩子糊塗的時候可不，就算他也糊塗過好幾次。

現在這條路他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是坦途還是深淵。

不過十三如果真能振作起來，也算因禍得福。最怕人糊塗到死都明白不過來。

“……既然決定了就去做吧，有四哥在。”他最後只說了這句。

十三沒像以前那般做像，眼裡一陣熱又他給憋回去了。想笑一下，一咧卻像要哭似的。

兩個妹妹都沒了，他才明白過來。

當時要真是死在圍場裡，說不定更好……

十三福晉兆佳氏跟元英行禮，“要麻煩四嫂了。”

元英扶了一把，歎道：“你這是何苦？”

兆佳氏笑了下，“我們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看到李薇過來，微微點頭示意，不像以前還要專門稱呼一句小四嫂。

李薇也點點頭。其實喜歡這些福晉們說話時能把忘了的，每回都要專門提出來再問一句，那時都覺得渾都滿了箭。

做為一個側福晉，想得到福晉們的青眼是不科學的。

在這時當個小明是多麼幸福的事啊。就像以前老師提問是按日期，每天一排。今天就到隔壁這排，那種幸福真是太棒了！

男在這裡分開，一隊去見皇上，一隊去見娘娘們。

十三擔心的看了眼兆佳氏，掃過四嫂和小四嫂，有心想把兆佳氏託付給們，卻不知道拜託誰更好。

四爺察覺到了，也掃過們兩個，最後還是對福晉說：“多照顧著點十三家的，要是在娘娘那裡有什麼事，就人到前頭來給我們說一聲。”

元英不該有什麼想法的，四爺這句話太平常了。可還是不免想到了早年大格格來月事的那件事。

李薇奇怪的發現福晉的回答好像慢了半拍？

四爺再轉頭對說：“看好孩子們，福晉顧不上的你要想到。”

“是。”李薇應下，直起才覺得這話應該也遲疑下再答才對。答太快是不是不太好？

不過下一刻就想，反正已經過去了，不管了。

元英突然覺得的臉皮人狠狠的剝了下來，臉上火辣辣的。看了眼跟在後的大格格，一直垂目低頭，好像什麼反應也沒有。

再看李氏，正示意二格格去扶著兆佳氏。

對大格格清了清嚨，等大格格抬頭後，對道：“去扶著你十三嬸。”

大格格走過去，與二格格看個正著。

想避開二格格的目。

二格格笑了下，然後低頭專心的扶著兆佳氏。

大格格輕輕說：“十三嬸，我扶你。”

兆佳氏笑著把另一隻手給：“別怕，還早呢。你十三嬸在家的時候也是個跑馬的瘋丫頭，這點路難不到我。”

覺到了在兩個孩之間的暗流，可不打算去管。已經想好了，四嫂和小四嫂之間的事不去攪和。兩個都是嫂子。

如果一定要在裡頭分個高下遠近，那也是看四哥。

十三要跟著四哥，就不會給他扯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