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知己

“這麼多帖子啊……”李薇乍舌道。

擺在面前的是兩藤箱的帖子，門房接下來時已經事先整理過一次了，但看著還是糟糟的兩箱。這些帖子有點像小學時去品店挑過年的明信片，卡片的尺寸都不一樣，但個個都很緻。

攤開看裡面寫的容，有沒見過面卻很自來的，有很像批量印刷寫的話很公式化的，也有開篇先把自己家的祖宗歷數一遍，來昭示下他也是系出名門，這份帖子應該被鄭重對待的。等等。

那天晚上四爺說的八爺的事，對來說也就是七點的新聞聯播國大事，還是八卦版的。以為聽過就算，是個熱鬧罷了。結果不出幾天，四爺這裡就到八爺被貶的餘波影響了。

稍稍想一下也能理解，八爺倒了，被皇上指著鼻子罵辛者庫賤婦之子，基本上是斷了他風風當太子的可能了。剩下的除了他把皇上帶前面的哥哥們全幹掉，自己封自己外是不可能了。

當太子或皇帝，首要就是有個好名聲。最好能像聖人一樣潔白無暇。

廢太子就是敗在名聲上了。現在天下人都在罵他，荒啦，不尊師重道啦，遍後宮外加前朝啦，跋扈啦，欺小小民和良善啦。

別的很確切的證據是真沒有一個……

但他確實被廢得大快人心了。不得不說三人虎很有道理，殺人於無形。

朝中上下還是希能有一個份、家世、出、人品皆無可挑剔的太子當儲君。八爺不行，剩下的就屈指可數了。

三爺、四爺，還有五爺都被掃進這個可能中。後面九爺，十爺，十四爺雖然是陪跑的，但也有提名他們的。

不過四爺避之唯恐不及，聽他說三爺也躲到他的頤雅園裡不出來了，專心‘讀書’，四爺打的旗號是要‘種地’。

……

這群皇阿哥一個比一個囧。

反正都是出世的，都是俗的。當太子這麼世俗功利的事不要找他們就對了。

因為這樣，這些人找不到正主來試探兼表忠心，只好沖著他們這些人來了。

李薇拿這種帖子當樂子看，雖然不必一一來回復，但至要都過一遍眼，做到心中有數。當然，可做不到每個看過的都有印象。都能笑一場倒是差不多。

看到這個打頭就開始跟佟家扯關係，從佟圖賴那一輩起，然後延到孝懿皇后，再說某年月日，他們家老夫人曾經有幸進宮給孝懿皇后請安，因諸多原因未能行，雖然現在他們家老夫人已經駕鶴西歸，孝懿皇后也沒了，但是他們跟佟家是有關係的。

於是跟四爺也能扯上關係吧大概……

通篇都在設想如果當年老夫人進宮見了孝懿皇后，也會有機會見一下年的四爺，那他們兩家現在的關係會如何如何好，他們跟四爺會如何如何的親。

李薇都懷疑他寫這種信，真的能打四爺嗎？他真的不是在寫戲本子？通篇假設，有句乾貨沒有？

玉瓶見看了有半個多時辰了，過來給換了杯茶，說：“主子，您看了這麼長時間，要不要歇一歇？起來散一散？”

外面太熱跟下火一樣，就扶著玉瓶的手在屋子裡轉起了圈。

玉瓶道：“主子，那些帖子你看著不煩啊？”連戲都不聽了。

“不煩啊，簡直是人間百態。”李薇道。

這時蘇培盛匆匆進來，對李薇行了個禮，道：“給李主子請安，福晉這會兒要回府，李主子要是有事想回府辦，不如就便人跟車回去一趟？”

李薇被他一問，一時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轉頭問玉瓶：“最近有要回府辦的事嗎？”

玉瓶忙道：“前幾天您賞給我們的料子，玉水們的份還在我那裡放著呢。”

“那你趕快去拿，順便給帶回去吧。”說。

玉瓶帶著小丫頭去抱來幾匹布給程先，他跟車回府。

蘇培盛一直在一旁等著，一點都沒有不耐煩。李薇人拿荷包賞他，笑道：“勞公公你特意想著，實在不好意思。”

蘇培盛笑道：“哪兒的話？奴才就是侍候王爺和您的，這都是奴才份的。”

等他走了，李薇忍不住對玉瓶說：“蘇培盛這人還不錯。”

玉瓶道：“他這人就是個頭，哪邊有好就往哪邊靠。”

“總之，這份要領。”李薇說，正因為有蘇培盛明裡暗裡的照顧，才能在九洲清晏裡住得這麼舒服。

是托了四爺的話才搬進來住的，要是的人跟四爺的人發生衝突，四爺聽到風聲或流言，說不定兩人之間就會因為這些小節而起齷齪。

玉瓶和趙全保在別的地方都能橫著走，在九洲清晏裡還是算了吧。外面是別人讓著他們，這裡是他們要低頭管人家哥哥。

就不信玉瓶和趙全保沒有跟九洲清晏的人發生一點點。

所以不管蘇培盛這人怎麼樣，他這會兒確實是給行方便了。越是在古代活得久，有些事越能有更深刻的會。紅樓裡迎春被娘一家欺，雖然有本懦弱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在上頭沒有能幫的人。

賈母早就不管事了，往下王夫人、邢夫人、姐哪個都不管。探春有個得寵的姨娘，雖然人品不好，可賈政喜歡不說，還有個兄弟。趙姨娘又是個潑皮子，探春小時候要真有個娘敢拿探春的東西回自己家，趙姨娘能追到家再給要回來。

所以迎春有小姐的命，卻沒當小姐的運氣。

蘇培盛就是得罪不起的人。正如玉瓶所說他是個小人，所以才更不能得罪。跟他比，是瓷，他是石。拿瓷去石頭，雖然瓷破了主人可能會把石頭踢開，但石頭還是石頭，這個瓷可就要碎蛋了。

看得出來玉瓶有些看不起蘇培盛，趁機告誡：“你主子我現在還要看人家的臉呢，你有什麼好傲氣的？趕把臉上的給收了，下回見著蘇公公要客氣點。”

玉瓶趕應了。完了上出了一層冷汗，想想是自從李主子從桃花塢直接搬到九洲清晏後，好像整個人都飄飄然了。到這裡後蘇培盛也過來奉迎結，才越來越看不起他的。

“是奴婢眼皮子淺了，日後再也不敢了。”玉瓶跪下道，李薇扶起來看連眼圈都紅了。

“好了，我也沒說你什麼啊。”李薇哄，說完歎道：“其實……站得越高，心越小是真的……”

至在得到四爺現在的獨寵之後，已經不能想像沒了這份獨寵後的日子該是怎麼過了。

這麼一想，突然能理解福晉了。

一定恨死了吧……

比起來，福晉是理所當然應該這份特殊的人，這份不甘積攢了十幾年不知道會變得多可怕。

福晉回府也不是從今天開始的，似乎是這邊各種帖子越來越多後，福晉就常常回府了。李薇沒有去打聽回去幹什麼，就知道常回府。

與福晉一樣的是，弘暉也開始常常出去。他和弘昐也接到了很多的帖子，都是邀請他們出去吃飯的，聽戲，跑馬，打獵等。男孩子該有的際都有了。

弘昐來問過，只問他：“看你阿瑪怎麼做的，你跟他學就是了。”

於是弘昐就把帖子都回了，他倒沒說去種地，而是說要跟先生用功。那些人找不著他，就開始沖他的哈哈珠子們使勁。弘昐就把傅馳幾個都放了大假，讓他們痛快的去玩。有人來請，想去就去。自己的銀子不夠了，他這個當主子的支援。

弘昀看弘昐這樣做，也對他的哈哈珠子做了同樣的囑咐，還待他的太監每月給他們發銀子。

等晚上，四爺名為‘種地’，實則跟傅敏、顧儼等人聊了一天后回來，李薇就把挑出來的幾封好玩的帖子拿給他看。

四爺一邊喝茶一邊翻看，笑道：“倒是給你找了個消遣。”

就指著那個非要跟四爺扯上關係的帖子說：“這個怎麼會送到我這裡來？”這個明顯是寫給四爺的。給的都是從首飾、名花、名料，還有秀談起。

今年偏偏是選秀年。

似乎都認為四爺今年肯定會有人進府，紛紛都來試探的口風。

李薇最想給他們跪的就是這個！

為什麼給四爺推薦人都沖著來了！不止一封帖子說想帶著自家孩來拜訪，說他們家的孩乖巧溫馴，貌比西子，能書善畫，琴棋歌舞樣樣通，等等。

四爺道：“哦，這個是不重要的就分到你那裡去了。”

他翻到下一個，就是那個用了兩頁紙來誇他們家孩怎麼怎麼好的，發似烏雲，齒如編貝，指若春蔥，明眸秋水神馬神馬的。

李薇運氣，四爺一翻開就笑了，抬眼看，順手把這個扔到一邊，笑道：“又醋上了。”

可想起他以後要當皇帝，那人肯定多得能堆山。

悔夫婿覓封侯。

可他當皇帝是註定的，不以的意志為轉移的。只是之前沒想過對他的能到如今的地步。

四爺本來只是調笑兩句，素素吃醋，酸兩句也不是從今天才開始。把那帖子給他看就是在吃醋。結果沒想到的神卻越來越認真。

“想什麼呢？”他聲道，握住的手。

李薇回神，一時不知該做什麼表。

“沒事。”敷衍道，把那些帖子收起來給玉瓶去放好。“爺，用晚膳嗎？”

“他們上吧。”他道。

他知道素素每到選秀年就要張幾天，過了這一陣就會好了。擔心什麼他都知道，這種事他一再保證也不可能。

只是，素素在他心裡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們之間有著額爾赫、弘昐這幾個好孩子，有著十幾年的日夜相伴，朝夕相對。他現在想休息就會直接到這裡來，跟從一個盤子裡吃飯，從一個壺裡喝水，晚上還會睡在一個帳子裡。

這份誼與默契深植在他的上，一兩個空有貌和家世的秀又算得了什麼？

何況，在外面他能屈能，回到自己家裡難道還要顧忌再三嗎？

膳桌擺上來，他舀起一勺魚丸放到的小碗裡，“吃吧。這種做法倒是清爽的。”

跟加了很多澱的超市魚丸不同，這種純用刀剁出來的魚泥團的丸子又又，魚鮮味還很濃，口還很Q彈。

這鍋魚丸湯很意外的得了四爺的喜歡，是不想挑刺又想吃魚才膳房做魚丸湯的。

結果這鍋湯和四爺居然喝完了，米飯倒是沒吃多。

四爺看剩下的半碗米，皺眉道：“你每次懷上孩子就會胃口不好。”

“晚上吃點對好。”其實是有意在控制食量。

四爺好像立刻發現了，看著說：“……你又在減？”

看卡了殼，他馬上明白了。放下筷子來蘇培盛：“去給膳房說，再做幾道你李主子喜歡的菜上來。”

對道：“一會兒菜上來，我陪你一起吃。”

爺，您瘦得腰上都沒，跟我沒有可比啊。

李薇都急了，等過了一會兒菜上來，劉太監見蘇培盛臨時過來要添菜，沒敢做太多，除了幾樣小炒菜，大菜只有一個冬瓜盅。

裡面加了切丁的豬瘦、鴨、、火，還有蓮藕、蝦仁、干貝、幹香菇等添加鮮味的。

聞到香味，李薇的饞蟲就被勾上來了。

四爺也是眼前一亮，這道菜味道又清淡，裡面又有各種丁。不等吃，他就對蘇培盛道：“賞劉寶泉，這菜侍候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