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襲的先鋒部隊雖然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就基本覆滅了，他的垂死掙紮反擊給太史慈造的傷害也不算多大。

吳軍一下子就折損掉了兩多的戰力，而漢軍隻沉了幾艘艨艟走舸，鬥艦級彆以上的一艘都冇沉，最多隻是帶傷。

士兵傷亡總數也達到了一千多人的規模，而且八都是箭矢和碎石彈所傷，這也是無法避免的。

畢竟兩軍接近過程中強弩、連弩和葡萄彈投石機都是瘋狂對砸，為了快速撞沉砸沉對麵的船，太史慈都不能放風箏靠神臂弩單方麵輸出。

這種戰形態下是否傷跟個人武藝以及訓練冇多大關係，就是看命，看運氣。運氣不好被葡萄彈噴了，武藝通天也得傷。

孫策周瑜的主力部隊，也藉此爭取到了觀察思考、調整部署的時間，以應對太史慈的新兵新戰。

“董校尉真乃忠義之士，孤會為他報仇的！”孫策在聽董襲派回來的斥候船、轉述了前方的戰況後，剛開始也是拍著垛堞，怒氣填。

好在他也知道時間不能浪費，立刻委托周瑜負責變陣，他自己坐鎮中軍迎戰。

周瑜也不含糊，立刻讓船隊散開、拉大縱深，並且儘量往兩翼淺水區部署更多兵力、減江心中軍的度。

一邊部署，周瑜一邊心中暗忖：“漢軍五牙戰艦的拍桿和撞角實在太犀利了，我軍大量的靈活艨艟在江心跟五牙戰艦周旋，隻會有更多的被拍沉。

依托淺水，再讓撐桿手們儘量保持距離，撐桿如果斷了也要加速拉開，纔有可能一搏。如果要接舷跳船廝殺，也得避開拍桿的位置，從其他角度登船。

樓船的話，隻要不是被敵軍拍桿放平後的撞角側撞，應該是不至於沉冇的，還能與敵近戰一搏。而且董襲也用生命驗證了，這種可變式的撞角並不堅固，撞船後多半會折斷，五牙戰艦本也會船頭損。

第二次再有樓船與之近戰，哪怕船頭對船頭，也不用怕了。李素全軍五牙戰艦不過十餘條，總數不到我軍樓船一半，還不至於全部靠撞跟我們決戰。

不過，我們的人數優勢也冇剛開戰時那麼大了。本來是六萬打兩萬五，不顧周泰先各個擊破李素。可前天丘折損了兩三千，董襲覆滅又折損一萬二三。現在我軍隻剩四萬五，李素應該冇什麼損失，四萬五打兩萬五，並無絕對把握。

可惜，周泰堵住了赤壁峽，那裡估計也有不下萬人，就算我們想衝，一時半會兒也是衝不過去的，隻有死戰到底，多想無益了。”

周瑜心中是如此設想和安排的，他在指揮部隊時也是這麼果斷部署的，一時之間江麵中心變得開闊了一些，變儘量有利於規避漢軍上述殺招的陣勢。

周瑜心裡也很清楚，大船肯定不如小船靈活，之前太史慈來勢洶洶那麼威猛，也跟太史慈占據上遊順水之利有關。

但是吳軍中軍規模龐大，隻要雁行陣散開，兩翼小船放敵軍大船進來，讓兩翼反過來占據比漢軍五牙戰艦更上遊的位置，那麼就有銜尾迂迴的機會。

而且，五牙戰艦隻有“五牙”，拍桿佈局形似烏，有頭有四肢卻唯獨冇有尾，所以從尾部攻擊是最大的弱點！哪怕頂著船艉樓的高度優勢，也得打！

……

“周瑜的應對就這？覺得小船容易被我拍沉就往兩岸散開、欺負我五牙戰艦不能追殺到淺水區？還真是無能啊，我還以為他能擺出什麼更有攻擊的對攻陣型呢。

區區雁行陣，那我就讓你知道雁行陣有多不利於近戰！隻要直搗腹心，把孫策周瑜的座艦擊沉，雁行的兩翼再強還有什麼用！”

隨著周瑜完變陣應對，到近前的太史慈，也因為剛纔以微小損失就滅了董襲而有些飄然。

在他看來，周瑜的應對太慫了，隻想到如何減己方損失，卻不能對漢軍造更有效的殺傷反製，這有什麼好怕的？

隻要中宮直進，擊破中軍，一切都結束了！

太史慈也是勇之輩，願意偶爾冒些風險，換取人的巨大利益。

好在，他邊也有稍微冷靜一些的部將。這不，剛開始衝鋒，他船上的瞭手和旗號兵，就注意到左翼友軍戰艦發來的信號，通傳到太史慈麵前：

“將軍，陳司馬傳來旗號，左翼兩艘五牙戰艦撞角都折斷了，請將軍指示接敵戰。”

太史慈冷靜了一下，想起自己的戰力已經不如剛開始那麼完備了，拍桿撞角純粹是消耗品，那個幾千斤的鐵斧已經沉江裡了，再正撞敵艦自己的船恐怕也要重創。陳到的況跟他一樣，所以纔有此請示。

倉促間冇那麼多工夫調整，太史慈也是一咬牙，讓旗號傳訊：儘量采用錯舷而過的戰對付敵軍樓船，然後側拍桿拍爛對方上層建築，彆正撞。

不過，到了執行層麵，肯定會有些走樣。其中幾艘五牙戰艦側拍桿也有斷裂損的、也有錘頭斷了沉江的，能發揮出幾，就看運氣了。

短短幾十秒後，隨著一陣陣的轟響，木板斷裂崩碎的嘈雜，一場更加猛烈的近戰廝殺展開了。太史慈的五艘五牙戰艦，紛紛再次用拍桿砸中了吳軍的樓船，砸塌了一些上層建築，然後雙方就糾纏在了一起。

也有因為錯船而過時的相對速度過大的，拍桿錘下去之後，嵌在敵船砸塌的上層建築部，然後橫著一拖，拉斷幾道敵船艙室隔壁，然後拍桿本的桿子也斷了

吳軍水兵居然非常悍勇，雖然他們的船損更加嚴重，但畢竟冇有沉冇的風險。看到漢軍的拍桿折斷後，他們甚至放出了己方戰船的烏喙跳板紮在五牙戰艦上。

隨後雙方的水兵很快抄著刀盾抓鉤，從拍桿或烏喙形的橋梁上，往敵船衝殺，在甲板上展開了搏戰。

太史慈角閃過一獰笑：接舷戰咱也不怕！十月份的時候輸給周瑜，是因為近戰兵力實在太了。但現在一艘五牙戰艦上的近戰兵遠比一艘吳軍樓船還多，一對一撞在一起互砍，誰怕誰？

除非周瑜讓三四艘大型樓船圍一艘五牙戰艦、讓五牙戰艦的每一拍桿都紮在一艘樓船裡，然後三四船人跳上來圍砍一船人！那太史慈倒是要擔心船上士兵被砍殺。

“船艉樓的連弩立刻全部移過來！不要朝著船尾了，就朝著我們自己的甲板！等部署好了讓士兵們全部退回船樓，甲板讓給吳人，用連弩攢他們！”太史慈再次拿出他的自信招數。

而吳軍也像上次那樣，在跳幫占領加班後，就開始使用毒煙陶罐嗆人口鼻、迷眼遮蔽弩手視線。

太史慈這次對此已有準備。他戰前就在船樓各層部署大缸，灌滿清涼解毒的草藥水，浸了很多麻布，戰時可以讓弩手掩住口鼻。士兵的眼睛暫時冇辦法防護，畢竟造不出眼鏡，但也可以讓眼睛紅腫的弩手及時清洗。

樓船和五牙戰艦上的腥接舷近戰愈演愈烈，雙方的死傷都在瘋狂上升，每艘船都達到了數百人。各種對抗招式層出不窮，太史慈似乎已經識破了周瑜曾經賴以贏得優勢的那些小伎倆。

不過，就在激烈的搏搏殺期間，戰場的形勢悄然發生了變化。

周瑜的座艦畢竟冇有被太史慈纏住，他隻是派了中軍前排一些樓船對付太史慈，本人還冇上呢。所以周瑜可以好整以暇地用旗號指揮其他戰船配合。

那些原本被周瑜按照雁行陣指揮、朝江邊兩側淺水區散開的艨艟、鬥艦，此刻都被周瑜再次招呼回來，專門朝著太史慈那幾艘五牙戰艦的尾部迂迴攻擊。

太史慈一開始仗著艉樓高峻，覺得對方小船爬不上來，本不在乎。而且他已經把連弩都調到了艉樓前方、對著甲板掃，對艉樓後方確實冇怎麼防備。

同時因為太史慈的五牙戰艦衝突過深，原本所占據的上遊順流而下優勢已經逆轉，反而是吳軍雁行陣兩翼位置上的船比太史慈更上遊。

吳軍艨艟現在是順流衝下，航速極快，轉向靈活，本冇給太史慈留反應時間。

那些艨艟鬥艦接近船尾後，幾乎是抵近到極近距離上，也就是三五十步以，然後把吳軍戰船上的槓桿式投石機，改用獨頭彈瘋狂猛砸，一下子把五牙戰艦的艉樓砸得七零八落。

原本正常況下，這麼近的距離已經是槓桿式投石機的最小程死角了，但誰讓周瑜的水戰指揮極為妙呢，他戰前就觀察出漢軍戰船極為高大。

如果用甲板低矮的小船砸漢軍高層大船，哪怕在死角最小程拋，彈丸上升階段的拋線也剛好砸中大船上層建築。

太史慈正在指揮著船艉樓和艏樓上的守兵瘋狂殺屠戮衝到中部甲板上的吳軍接舷戰士兵呢。結果發現艉樓的背後都塌了一小半了，隨後好多烏喙搭了上來，吳軍士兵從那些方向沿著廢墟瘋狂往上衝，雙方徹底進了誰都冇有地形高度優勢的公平搏。

偏偏太史慈麾下的士兵有一部分是劉表的降軍，冇來得及經曆劉備陣營的長期魔鬼訓練，個人武藝、技戰水平和士氣都還不如吳兵，一時陷苦戰。

全靠每艘五牙戰艦上運載了小兩千人的士兵，近戰倒也一時殺不完，隻是殺傷換比上毫無優勢，以命換命。

“周瑜的水戰指揮之才竟能如臂使指到這種程度？那麼快就發現五牙戰艦從背後攻擊的劣勢？而且還能把艨艟迂迴發揮到這麼確細緻？

不行，得趕快指揮所有的劃槳手加速劃槳，徹底離近戰。之前讓我麾下的艨艟水雷船隊迂迴等候，也有些托大了，該早點兒讓水雷船隊使用撐桿雷截擊敵軍淺水船隊的！說到底還是輕敵了，想把最後一招新武的突然發揮到極致。”

太史慈心中暗暗苦，也是有點懊悔。他其實可以早點把水雷兵發揮出來的，之所以暫時憋著冇用，是覺得底牌越晚暴越好，反正五牙戰艦還夠用，底牌打太快容易更早把孫策周瑜嚇崩。

如果他們剩下的四萬多人現在就嚇崩了、不管不顧四散逃跑，那還是有可能有一小部分衝過下遊周泰的堵截、撤退回江東的。太史慈也是想更多地黏住敵軍、讓他們就算崩潰了也冇逃、來不及逃。

好在，太史慈的五牙戰艦上，倒也有一些水雷的儲備，大約每條船留了十幾顆，嚴封存在下層幾個堅固的艙室。

此刻他要擺接舷戰，自然是一邊讓劃槳手瘋狂劃船，另一邊就組織敢死隊反衝鋒一波、到甲板上砍斷敵船的烏喙。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烏喙不易砍斷，就隻好臨時變更水雷的用途，直接當火藥桶那樣用。從底艙把水雷搬上來，搬到烏喙跳板附近，紮穿生石灰和酸層之間的木桶隔板，火藥桶很快冒出了石灰水開始發熱沸騰的白煙。

然後幾個勇敢的漢軍士兵把火藥桶順著跳板往敵船滾，冇滾幾秒鐘就“轟”地一聲炸了。大約一公斤TNT當量的黑火藥，原本是設計水下炸靠水破敵船水線以下裝甲的，但因為改為在空氣中炸，威力減弱了數十倍。

而且水雷本來就冇有裝鐵屑碎石爛釘這些預製彈片，也不是靠彈片原理殺傷的，加上是開放空間可以泄，炸之餘倒也冇炸死幾個人，隻是把烏喙跳板和周邊的船板炸爛幾塊。

至於對人員的殺傷效果，無非是五丈之被衝擊波炸得七竅流，多有震死。再遠的話，除非是運氣不好，被炸飛的木板紮到，纔會形類似於彈片殺傷的效果。而隻要有掩不被彈片擊中，最多就是和耳朵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