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文武廟。
重新歸沉寂。
跟白天時候的人山人海熱鬧景象。
形了鮮明對比。
不知道爲什麼。
除了道觀與和尚寺,像民間一些廟宇,一到晚上,總給晉安一種惴惴不安的森。
不管是過去的人生。
還是現在。
反正都給他不舒服的覺。
如果按照民間老人的說話就是,廟宇不是寺廟,民間自己建的香火廟,最容易藏污納垢,供奉來路不明的野神。
而這些野神,並非正統神。
都是些魑魅魍魎魃魈魁變化的,然後蠱民間無知百姓,禍害鄉里,要吃男或是妙齡以保佑一方平安。
這種邪做派,一看就不是正神。
晉安魂兒飄到文武廟附近,看到晚上的文武廟雖然安靜,但廟外亮有不燈籠,有不衙門衙役正在巡邏著。
這些衙役雖然是習武之人。
但都是些只練了三兩腳武功的普通人,上氣還不足以旺盛到影響晉安。
怎麼說晉安現在也是懷六丁六甲符的人。
有十二正神罩著。
我上頭有人!
是正神!
不是野神!
豈是普通的元神出竅可比的?晉安連腰桿都得特別直了。
夜下籠罩下的文武廟,初看之下並無異常,即便到了夜晚,文武廟裡的香火依舊旺盛,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晉安在今天白天時,就已從李言初得知,文武廟有長明燈,長明不熄。
這裡的長明燈,自然不是陵墓中的那種鯨魚油長明燈了。
古人智慧博大深,早早就已發明出長明燈原理,在石刻的蓮花燈樓裡,設置雙層機關,讓燈油能反覆燃燒、冷卻、反覆燃燒的再循環利用。
雖然這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長明燈。
但徹夜亮一晚是沒問題的。
到天亮時再掐滅了長明燈。
明知文武廟裡的青錢柳有問題,晉安自然不會魯莽到直接進去,除非他犯渾。
晉安在文武廟附近觀察一圈,然後找了個視野最好的地方,神魂開始升高,打算藉著找到的這片空曠地勢,一眼盡文武廟虛實。
他丈量過地勢了。
現在找的這片空曠地勢,正好可以看到青錢柳所在的位置。
而且兩者足足相距有百丈遠。
足夠他謹慎遠觀。
晉安頂著夜晚的濁氣,魂兒飄啊飄,越飄越高,他先是看到文武廟亮起的一盞盞長明燈。
這些長明燈點點如繁星,照出文武廟的地形、殿宇。
同時,也照到了青錢柳。
夜間的青錢柳並無異常,就跟白日時見到的一樣,清風徐徐,樹枝輕輕飄。
叮叮叮——
掛在樹枝上的一塊塊許願竹牌,在夜風下發出叮叮噹噹的撞,宛如風鈴般清脆悅耳。
“嗯?”
晉安眸一,凝視向青錢柳的樹冠下方向。
皓月當空。
月照灑而下。
青錢柳下,一張案桌前,一名一襲月白儒衫的老儒士,上浩然正氣,鐵骨錚錚,在案桌前筆疾書字畫。
看到這名中年儒士,晉安忽然想起一首詩——
書生忠義與誰論?骨朽猶應此念存。
這名老儒士上的那子正氣,此時的確是很應景這句話。
晉安看著在柳木下專注筆墨狂書的正氣老儒士,眉頭皺了皺,可惜離太遠,他無法看清老儒士在狂書什麼?
相隔百丈遠,晉安又注視了一會,隨後悄悄轉飄走。
他自然不會作死到夜探文武廟。
然後把自己深陷在險境。
而且今晚第一次元神出竅就這麼久,雖說有六丁六甲符溫養神魂,可終究還是有些神乏了。
晉安飄回住。
但沒有馬上神魂歸位。
而是,開始找出上所有銅子…還好,他上散錢不多,而老道士是真的窮,兩人上所有銅子加一塊,都未發現到銅錢葉片。
按照晉安的猜想。
那些銅錢葉片,應該是隻有在元神出竅下才能看見,眼本看不出來。
要不然早就被路過的道教高人或佛門高人,發現到昌縣的異常了。
但能夠元神出竅,又能在天地間自由遊魂的高手,誰又會天天閒著沒事的元神出竅,並且還用元神盯著一枚毫不起眼的銅錢仔細檢查?
檢查完屋裡所有銅錢,見並無異常後,晉安這纔將六丁六甲符重新放回手掌中。
然後神魂歸位。
當回魂後,晉安兩眼闔開,人站起來卻傳來劇烈眩暈,神萎靡不振,臉上氣微有些白。
晉安明白。
自己這是驚了魂,傷了魂,所以纔會覺到神特別疲憊。
於是這一夜。
晉安一直捧著六丁六甲符,仔細揣,觀其上的十二正神神道韻律。
當翌日公打鳴,天地破曉時分,晉安收起六丁六甲符。
經過一夜的觀神道,氣神溫養,他再次生龍活虎,恢復如常。
晉安目喜。
他這次敕封六丁六甲符,實在是太英明之舉了。
連連帶給他驚喜啊。
老道士睡了一覺,人醒來後神抖擻,開始嚷嚷著要乘早去文武廟擺攤兜售他的黃符。
在老道士要出門前,晉安找上老道士,晉安攔住老道士,讓他今天別去文武廟擺攤了。
晉安的理由很簡單。
“老道,你的黃符我全包了。”
“今天別去文武廟擺攤賣啥黃符了。”
晉安還不等老道士回答,已經事先支付三兩紋銀,這三兩紋銀足夠買下老道士上的所有黃符還綽綽有餘了。
晉安自然不會跟老道士斤斤計較。
老道士雖然驚咦,但晉安的出手闊綽,倒是把老道士樂得眉開眼笑,眼睛瞇一條都快看不見眼睛了。
老道士本來也不喜歡文武廟,而且現在不用風吹日曬雨淋,就能全部手掉黃符,他很樂意,非常的樂意。
“小兄弟,老道我如今也是有錢人,走,老道我請小兄弟你吃倆灌湯包。”老道士手握三兩紋銀,頓時覺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說話特別的有底氣。
晉安樂了。
“老道,你就不問問我爲什麼突然買下你所有黃符,又爲什麼阻止你去文武廟嗎?”
老道士朝晉安眨眨眼:“老道我跑江湖大半輩子,雖然不懂讀書人寫在書上的那一套套大道理,雖然看了月餘也沒從讀書人的書中發現有黃金,老道我就一俗人,只知一個俗得不能再俗氣的道理,做人莫刨問底,即便父子深也會反目仇,人生難得一回糊塗。”
“如果小兄弟你要說,自然不用老道我問,小兄弟你也會主告訴老道我,現在不說,只是時候未到。”
老道士說完人已經出門,並急匆匆催晉安趕走啊,現在是廟會,外鄉遊客多,等下去遲了,恐怕早攤就沒空位可坐了。
晉安看著躁躁的老道士,覺得老道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能一直安然囫圇活到現在,或許最大的仰仗並不是一本領,而是他早已經看了人心與複雜的人世故!
人老練。
活人了。
晉安這邊纔剛贊完老道士,等等,神特麼的父子深?
怎麼總覺老道士是在故意佔我便宜?
其實並非是晉安不願告訴老道,昨晚他所看到的一切,主要是還沒想好以什麼樣的措辭告訴老道士。
元神出竅,一路夜遊,這已不是普通練氣士的本事了!
他上的終歸是太多了,所以事事都需要他謹慎措辭。
自知被老道士佔炮便宜的晉安,和老道士一路拌,吵吵鬧鬧,老道士就跟個老男孩,老頑一樣,心年輕,總喜歡跟年輕人湊在一起。當這對一老一喂完拴在院子裡的貪羊,剛準備要推門出去找食吃時,想不到大清早就有人來拜訪他們。
嘎吱——
當老舊的木院門,隨著從裡面打開,站在門外,原本正要擡手敲門的馮捕頭,先是一愣,隨後朝晉安和老道士行禮:“晉安公子、陳道長好巧,這可是正要出門吃早食?”
“正好馮某也還未吃過早食,這些天一直都讓二位爲衙裡奔不停,今日就由馮某請晉安公子和陳道長一頓。”
“德善樓?八寶?”
老道士一直對八寶的醇香味念念不忘。
馮捕頭苦笑:“現在時日還早,德善樓還未開門做生意。”
等一行三人找到個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僻靜,乾淨,沒有太多外鄉遊客鬧鬧哄哄的早攤點坐下後,晉安看著臉憔悴,頂著大大黑眼圈的馮捕頭,問:“馮捕頭可是昨晚一夜沒睡,昨天一天都在搜查江底石碑上的地址?”
“正是,爲了青水幫的案子,我已兩天兩夜未合過眼,看來不止他人看出來,就連晉安公子都看出來我的神狀態欠佳。”
馮捕頭了太,嗓子有些沙啞,著疲倦道:“看來等這次廟會事了,馮某向衙裡告個假,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馮捕頭這是太過勞累。
有些傷神了。
晉安:“昨天找了一天,馮捕頭可是已找到想要找的東西?”
馮捕頭深呼吸一口氣:“已經找到。”
晉安驚訝:“全都是?”
馮捕頭鄭重點頭:“全都是。”
嘶呼!
老道士一句:“這是要把半個昌縣都夷爲平地嗎?”
“這些人想幹啥?”
老道士的話,讓晉安和馮捕頭陷短暫沉默。
萬幸。
幕後黑手的謀沒有得逞。
不然到時候真的要生靈塗炭。
沉默了會,晉安又問:“那張縣令那邊怎麼說?”
馮捕頭想了想,然後纔回答:“張縣令已經派出兩路人馬,一路水路,一路陸路快馬加鞭,急趕往府城彙報此事。”
對於這個回答。
晉安倒是並不意外。
畢竟是牽扯到火藥案,的確是需要上報給上級行政單位。
晉安看著臉著疲憊的馮捕頭:“馮捕頭今早突然拜訪我和老道,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面對晉安的話,馮捕頭倒是搖搖頭:“那倒不是,這次牽扯出一樁又一樁大案,馮某主要是突然到心雙重疲憊,無法靜心,也無法睡,所以想找個人說說話,去去心頭煩悶,可找遍全昌縣,也沒個值得深,可以談談心中的人…最後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晉安公子和陳道長的住。”
“馮捕頭這話不對啊,老道我怎麼覺得,馮捕頭這是把小兄弟和老道我當是開勾欄了?心不好,就來勾欄聽曲解乏?”
老道士剛說完,蹬!蹬!
晉安和老道士齊齊搬著屁下坐著的長條凳,遠離馮捕頭幾步開外,一副震驚的看著馮捕頭。
想不到馮捕頭你是這種人!
馮捕頭請自重!
馮捕頭懵了,然後臉黑的趕忙爲自己辯解。
直到早攤老闆端上來幾籠包子,晉安和老道士這才又重新坐回來,一邊吃,晉安一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一句:“馮捕頭,你在昌縣任職多久了,可有十年時間了?”
“馮捕頭對文武廟的瞭解,又知道多?”
“是否詳細知道十年前,文武廟青錢柳一夜神異的事?”
馮捕頭咬一口包,又呼哧喝一碗溫燙豆漿暖子後,思索道:“十年前的馮某,還只是一介小小武夫,並不在昌縣當差。馮某是直到近幾年,因爲昌縣新知縣上任,衙里人手不足,府裡這才把馮某調任到昌縣做了個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