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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九章 歷史重演

多妻家庭最是複雜,很容易發生骨相殘的事件,亦很容易出現有乖倫常的事。李園和李嫣嫣很大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郎才貌,加上李園狼子野心,想借李嫣嫣重施呂不韋的詭計,還哄得春申君以爲自己寶刀未老,晚年生子,再轉嫁孝烈王這另一個糊塗鬼,可想像孝烈王見到李嫣嫣之時,連老爹姓甚名誰都忘了,哪會想得到李嫣嫣肚的“奇蹟”,乃李園一手一腳炮製出來的呢?若非項龍從趙穆知悉李園、李嫣嫣、春申君和孝烈王的關係,又明白李園不擇手段的格,斷不能只看兩人間一個作和片刻的神,竟得出如此駭人聽聞的推論。李園若知道的話,殺了他亦不肯予項看兩人獨的機會,想到這裡,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李園著李嫣嫣坐下,聲道:“秀兒正在東廂刺繡,難得有這等機會,讓大哥和嫣嫣說句話兒好嗎?”

這麼一說,項龍便知李園看似無意地遇上李嫣嫣,其實卻是故意的安排,好教自己聽到不利於春申君的對話,以堅定自己爲他刺殺春申君的工。因爲李園該早知道李嫣嫣會在午膳後來看郭秀兒的刺繡,而刺繡因未完的關係,必是不好搬運,所以楚國現時最有權力的太后只好紆尊降貴到這裡來,亦可見和郭秀兒間的關係非常良好。

李嫣嫣嘆道:“說吧!”

李園在妹子面前頗爲戰戰兢兢,乾咳一聲,清了清嚨道:“滇王妃母子請我們出兵助他們復國一事,我想和嫣嫣商量一下。”

李嫣嫣冷冷道:“大哥是看上滇王妃吧。”

李園因“萬瑞”正在聽,立時大尷尬,不悅道:“嫣嫣怎可如此看你大哥,我只是爲大楚著想,先君新喪,若我們對滇王妃母子的要求無於衷,說不定會惹起衆侯國叛離之心,若他們靠向秦人,楚國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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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心中好笑,李園這麼慷慨陳詞,對自己是一片苦心。

李嫣嫣默然片晌,淡淡笑道:“這事不是由你和我決定便可事,還須詢問軍將大臣的意見,否則必起爭端。大哥有和春申君提過這方面的意見嗎?”

孝烈王去世,春申君立時爲楚廷軍政兩方面最舉足輕重的人,亦是基於這理由,莊夫人不遲勞苦趕回壽春,央求春申君出援手,豈知春申君正是背後策畫要毀掉母子的人。

李園正中下懷,昂然道:“當然說過,可是春申君仍是一意孤行,決意用李令來平定諸侯,還說除滇王妃可留下外,其他一切人等均要除掉。唉!李令若得勢,肯遵服王命而行嗎?所以大哥不得不向太后進言。”

他還是首次稱李嫣嫣爲太后。正凝神看的項龍暗厲害,這番話不論真假,但李園當著楚太后說來,假也要變真。若他是如假包換的萬瑞,必會深信不疑,橫豎也是死,自會依李園的命令去博他一鋪。

李嫣嫣沉片晌,緩緩道:“我教大哥去請滇王妃母子宮小住一事如何?若們來了這裡,就沒有人可傷害們。唉!寡婦孤兒,教人憐惜。”

龍心中一陣,耳傳來李園解釋莊夫人母子爲何拒絕的因由,心想原來李嫣嫣的心腸這麼好,看來一切作爲,都是被以李園爲首的族人迫出來的。難怪這麼不快樂,不由憐意大起。

神思迷惘間,只聽李嫣嫣聲道:“大哥你現在立刻給我去見滇王妃,無論如何也要把母子和所隨人員請到宮來,就算我們不能出兵替他們復國,亦絕不容他們給人害死。莊蹻於我大楚功勳蓋世,對忠良之後,怎也該有憐恤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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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園深慶得計,長而起,才發覺李嫣嫣半點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大奇道:“嫣嫣不是要去看秀兒嗎?”

李嫣嫣淡淡道:“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靜想點事,誰也不得進來打擾哀家。”

李園忍不住回頭瞪了屏風一眼,嚇得項龍立時回頭去。

李嫣嫣不悅道:“大哥還猶豫什麼呢?”

接著是門開門闔的聲音,可以想像無奈離開的李園是多麼惶急苦惱。項龍也非常痛苦,假設這人兒冥坐一個時辰,他就要給活生生悶壞。

李嫣嫣的聲音響起道:“不論你是誰,立刻給我滾出來!”

龍一聽下立時汗流浹背,若這樣給李嫣嫣斬了頭,確是冤哉枉也之極。

龍龍行虎步般由屏風後昂然走出來,隔遠跪拜地上,沉聲道:“亡國之臣萬瑞罪該萬死,請太后賜罪。”

李嫣嫣冷冷著他,淡淡道:“擡起頭來!”

龍心中暗喜,擡起頭深深眼裡,一副視死如歸的慷慨模樣。

李嫣嫣秀眸出銳利的神,肅容道:“現在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若稍有猶豫,我立即喚人進來把你推出去斬首,不要欺我是流之輩,哀家自學習騎,等閒幾個人休想近得了我。”

龍暗忖難怪你這麼大膽子,嘆道:“太后不若把我乾脆斬首好了,若問及有關太國舅爺的事,我怎可未經他允準便說出來。”

李嫣嫣不悅道:“現在我大楚究竟誰在當家作主?”

龍知道不能太過火,黯然道:“我萬瑞只是亡國之臣,這次返回壽春,早不存活,只求爲國盡得點心力而死,已心滿意足。”

李嫣嫣怒道:“你想死嗎?我偏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派你一個意圖行刺哀家的罪名,使你禍連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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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哈哈一笑道:“說到底,原來是太后要亡我莊家,好吧!我萬瑞認命如何。”

他並非有意和擡槓,只是眼前形勢複雜,李園和李嫣嫣的關係更是令人莫明其妙,若乖乖屈服,出賣李園,定會使心中鄙夷。不若試一試對莊家的同心達至何種程度,反更劃算。李嫣嫣狠狠盯著他,臉忽晴忽暗,顯是對這充滿英雄氣概、泯不畏死的軒昂俊偉男子拿不定主意。

龍見好就收,在地上重重叩三個響頭,道:“這是謝過太后剛纔對我莊家的維護之。現在太后若改變心意,小臣仍是非常激,只能以一死息太后之怒,太后高擡貴手,放過莊蹻僅存的一點香火。”言罷迅捷地彈退兩步,再跪下來,劍便要自刎。

李嫣嫣喝道:“且慢!”

龍當然不會自殺,若李嫣嫣不喝止,他只好撞破後面的窗,以最高速度逃回莊府,再設法逃命。暗好險,像電影的凝鏡般橫劍頸項,苦笑道:“太后尚有什麼吩咐?”

李嫣嫣道:“先把劍放回鞘,到我前坐下。”

龍一言不發,還劍鞘,移到前十步舒適地坐下來,神態不不卑。這時代最重英雄,項龍是不是英雄自有定論。但因他是來自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今雖鄉隨俗,依足禮數,但自然而然流出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使他給人與衆不同的昂揚覺。

李嫣嫣端詳他好一會,幽幽嘆道:“大哥是否曾指使你去行刺春申君呢?”

這次到項龍大吃一驚,想不到李嫣嫣如此高明,竟由李園囑他躲在屏風後聽,又故意說春申君壞話,從而推出這麼樣的結論來。故作沉道:“太國舅爺或有此意,但尚未正式對小臣說出來。”

李嫣嫣聲調轉冷道:“殺了春申君,你想你們莊家仍有人可活著嗎?”

龍有點不清究竟是站在李園的一方還是春申君的一方,道:“當然我會爲代罪羔羊哪!”

李嫣嫣呆了一呆,奇道:“代罪羔羊,哪有這麼古怪的詞語,不過聽來倒很切。羔羊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龍這時已非常悉宮廷中人的心態,李嫣嫣等若另一個朱姬,寂寞難耐,所以於忽然遇上自己這麼一個人,順手拿來消遣一下,靈機一道:“這又黑狗得食,白狗當災,是否更切呢?”

李嫣嫣一時仍未明白,想了想後,“噗哧”一聲笑起來,旋又知有失莊重,玉容收斂,但語氣已轉溫和,淡淡道:“你這人並非如表面看來般有勇無謀,只懂劍。唉!你走吧!說到底,並不關你的事,我只是氣你竟膽敢看哀家。”

龍不敢出歡喜之,叩頭謝恩,站起來道:“請太后指點一條離去的明路。”

李嫣嫣道:“我離開後,你可由偏門經中庭從後廂離開,你若不想人頭落地,最好不要將我的話給太國舅爺知道,否則絕不饒你。”

龍將的話當作耳邊風,隨便應一聲,便要往後退到中庭去。

李嫣嫣不悅道:“站住!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我的話。”

龍坦然道:“小臣因不大把自己的人頭當作一回事,所以並沒有十分在意。但若太后說這樣哀家會不高興,那縱使五馬分,我也會至死凜遵。”

李嫣嫣先是杏目怒睜,但聽到最後幾句,神漸轉和,聲道:“你若非大大惡的人,就是坦誠正直者,滇國出了你這種人材,復國有。去吧!以後我再不想見到你。”

龍愕然道:“太后剛纔不是著太國舅爺命我們宮嗎?”

李嫣嫣沒好氣地道:“你當那麼容易見到我嗎?快滾!”

龍苦笑道:“若太后真的要我滾出去,我願給你殺了。太后有聽過士可殺不可辱嗎?”

李嫣嫣顯是從未聽過,只覺此人妙語如珠,引人勝,平生罕見,更不宜和他多接,一副給他氣壞的樣子,轉往大門走去。項龍乘機退到庭院裡,快步來到後廂,心中仍被李嫣嫣的倩影填滿之時,推門便要出去,香風飄至,一道人影朝他直撞過來。心神恍惚下,項龍只知對方是一名子,哪敢讓對方撞手去按對方香肩。那子驚呼一聲,手按上他口,借點力往後退開去。後廂中傳來數聲子喝罵的聲音。項龍和那差點撞個滿懷的子打個照臉,吃了一驚,不是嫁給李園的郭秀兒還有何人。

隨在郭秀兒後的婢聲勢洶洶地一擁而上,給郭秀兒一手攔著,喝道:“不得無禮,這位是萬瑞將軍,太國舅爺的朋友。”大有深意地狠狠看項龍一眼,施禮道:“先生請恕妾走路時沒帶眼睛。”

到郭秀兒識穿他的份,但又不知破綻出在何,大頭痛,可又是心中欣悅,還禮道:“請太國舅夫人恕我冒犯之罪。”

郭秀兒向後四婢喝道:“還不給我去侍候太后去?”

四婢有見到溫婉嫺雅的夫人如此疾言厲,邊嘀咕此人不知是何來頭,匆匆領命而去。

郭秀兒聲道:“讓妾送將軍一程吧!”

領路而行,到了後門,對把守後門的兩個門衛道:“給我去爲萬將軍喚輛馬車來。”

其中一人應命去了。

郭秀兒找個藉口支開另一守衛,到只剩下兩人,低聲道:“項龍!我想得你好苦,你爲何會到這裡來呢?是否想對付秀兒的夫君呢?”

龍心想果然看穿自己的僞裝,嘆道:“你怎知道我是項龍?”

郭秀兒低聲道:“我剛纔手按到你的口,到那形玉墜子,我自把玩它,當然認得!秀兒很高興,你真的一直懸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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