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得不懷疑,端木緋是不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所做的事是不是另懷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在幫著安平和封炎收買民心。
皇帝的角還是帶著笑,但是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眸中卻是幽深如淵。
文永聚這段時日服侍在皇帝的側,自是把皇帝的心病看在了眼裡,心裡暗暗得意皇帝的格他們這些老臣最清楚了,看似隨和,其實最為多疑。
而這疑心就如同一顆種子,一旦在心底埋下,就會慢慢地萌芽,慢慢地茁壯長。
端木緋仗著岑給撐腰就恃寵而驕,卻不知這種“寵信”是一把雙刃刀,一旦到了合適的時機,不僅傷他們端木家,還能順勢把岑這個所謂的“義兄”也拖下水。
魏永信的這步棋如他所料般發揮了作用
這事還沒完呢
文永聚看似低眉順眼,角勾出一個自得的淺笑。
皇帝讓涵星和端木緋坐下了,宮連忙給主子們上了涼茶。
“小丫頭,”皇帝一邊把玩著手裡冰涼的瓷杯,一邊隨意地看著端木緋問道,“你的銀子籌得怎麼樣了”
端木緋拱了拱小手,對皇帝道“回皇上,臣已經籌了十萬兩了。”
說話間,端木緋揚了揚緻的下,角帶著一抹自得的微笑。
才十萬兩
皇帝了眉梢,有些意外了。
他一開始聽魏永信義正言辭地上折彈劾,口口聲聲說端木緋串連京城上下這麼多的人家要籌錢買糧草以支援北境,把聲勢做得這麼足,後又痛斥端木憲藉此貪腐,結黨營私,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
結果呢,才區區十萬兩
就為了十萬兩銀子,就值得他魏永信在朝堂上如此這般地上躥下跳了半個月
端木緋似乎對皇帝的驚訝渾然不覺,笑得眉眼彎彎,接著道“皇上,這些銀子大都是臣的幾個閨閣姐妹一起湊的,大夥兒把脂錢和私房銀子都拿出來了,後來還有幾個府的姑娘聽說我給北境籌錢糧也登門給我湊了一點,可是加起來也還不到十萬兩,於是臣就向祖父又討了一千多兩,湊了個整數。”
端木緋的小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如夏日花般艷可,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
“其實祖父本來還說臣瞎胡鬧呢”端木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還是臣哄了祖父下棋,從祖父那裡贏了一千多兩,才把十萬兩給湊到了。”
端木緋越說越得意,眸子明亮如夜空繁星。
看著天真可的樣子,皇帝慢慢地扇著手裡的摺扇,越扇越慢,神間出幾分若有所思。
文永聚瞧皇帝這神心中暗道不妙,想說什麼,可偏偏籌糧之事是朝堂上的事,自己要是在這個時候幫魏永信說話,恐怕會讓皇帝覺得自己勾連了魏永信,那可就是不著蝕把米
涵星聽端木緋娓娓道來,也覺得與有榮焉,神兮兮地介麵道“父皇,你看這個”
涵星從袖袋裡出了一個掌大小銅牌,送到皇帝跟前,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兒臣捐了好多的首飾。”
涵星後的從珍默默垂眸,對於四公主的實誠有些一言難盡。
四公主您可是公主啊,堂堂公主變賣首飾,這傳出去真的好聽嗎
皇帝隨意地把玩著涵星的這塊銅牌,看著上麵刻的朱雀紋以及刻字,隨口誇道“這牌子刻得不錯,可是仿得功牌”
端木緋直點頭,眸子更亮了,彷彿一個得了誇獎的孩般,奉承了皇帝一句“皇上您真是慧眼如炬”然後又指著那銅牌的背麵說,“朝廷的功牌上刻的是青龍,臣就取巧畫了一個朱雀,您看與這紅銅的是不是很搭配”
皇帝看著玫瑰紅的銅牌上那展翅飛舞的朱雀,忍不住點了點頭。
這丫頭倒是花費了一番心思,這牌子做得比朝廷的功牌要觀緻多了,也難怪涵星收了這麼塊銅牌就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皇帝一手搖著摺扇,一手把玩著銅牌,狀似隨意地問道“還有誰也捐了”
端木緋就數著手指說了起來,從舞、雲華、丹桂、藍庭筠等等一個個地數過去,連季蘭舟也說了,順便把每個人捐的銀子數也一併都報了。
的確都是小打小鬧。皇帝的眉眼舒展開來,眸子裡也變得溫和疏朗起來。
涵星目瞪口呆地聽著,咕噥道“緋表妹,你記真好這麼多數字也記得住,哎,明明祖父擅算學,珩表哥和你也都像祖父,別人都說端木家的算學好,怎麼到本宮就不了”
這番話聽得皇帝好笑極了,收起摺扇,就拿扇柄往兒頭上輕輕敲了敲,“你姓端木嗎”
眼看著端木緋三言兩語間化解了皇帝的心結,文永聚心裡更著急了,他辛苦的佈局就要讓端木緋這臭丫頭給破壞了。
這小丫頭看起來總是一副天真的樣子,其實心計深著呢,不然又怎麼能哄得大公主、四公主都向著,甚至岑還認了作義妹,對疼有加,今天他算是知道這丫頭的厲害了
文永聚覺心口像是一簇火苗在灼燒著,煎熬著,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行,他不能就這麼看著端木緋花言巧語地矇混過去。
他必須做點什麼
文永聚的眸底掠過一道狠厲的冷芒,抬首時,那張尖刻的臉龐上又是笑瞇瞇的,若無其事地笑道“端木四姑娘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能讓京中這麼府邸都捐了銀子,虧咱家都活了半輩子了,實在是自愧不如啊”
他笑嗬嗬地對著端木緋拱了拱手,一副十分佩服的樣子,語氣含蓄地導著皇帝往端木緋的靠山上想。
涵星微微皺眉。
沒聽出文永聚的言下之意,卻敏銳得覺到這位文公公的話聽著讓人不舒服,綿裡藏針,意有所指的,就跟後宮中那些喜歡爭寵的嬪妃一個德。
“放肆”涵星一貫率而為,可不會給文永聚麵子,聲斥道,“沒聽到父皇在和本宮還有緋表妹說話嗎你是什麼人,這裡哪有你的份”
“”文永聚臉上一僵,麵一陣青一陣白,惱萬分,可是皇帝在前,怎麼也不到他一個太監來代替皇帝教訓兒。
文永聚垂下頭,一副治罪的樣子,心裡卻是恨恨地想著這要是岑,這些皇子公主可敢這樣對岑說話說到底這些皇子公主也不過是高踩低罷了
端木緋仰首看了站在皇帝後的文永聚一眼,臉上還是笑盈盈的,角出一對淺淺的梨渦,點頭自誇道“是啊,我的人緣一向好”
二人的目在半空中對視了一瞬,文永聚約從小姑孃的眼中讀出了一個意思,的人緣自然是比他要好
隻是短短一息,端木緋就立刻又把目下移,看向與僅僅隔著一張石桌的皇帝,一臉真摯地說道“皇上,雖然臣隻是閨閣兒家,不能像我大盛朝的男兒一般奔赴戰場,上陣殺敵,但是臣也不是耽於樂、貪圖安逸之人,也希為大盛、為北境盡一份心力”
說話間,端木緋的小臉上神采飛揚,上像是泛著一層淡淡的暈般。
前一句還說義正言辭,下一瞬有些赧地抿了抿,補了一句道“雖然隻是一點小小的脂錢”
文永聚的臉更難看了,拳頭在側地握了拳頭,心中暗道端木家這丫頭真是狡猾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
端木緋盛世寵之名門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