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皇後,還有謝家也是
雖然謝家在承恩公的主導下,在奪嫡這條路上越走越偏,但是謝家也有些人是無辜的,從來都沒有摻和到這些破事裡。
舞的眼神微微恍惚起來,復雜的目似乎穿了遙遠的時空。
還記得小時候時常代母後出宮去承恩公府給外祖父母請安,外祖母總是親昵地把抱在懷中,用溫暖的手握著的小手,與說話,喂吃東西,親手給打絡子
時,也常常和謝家幾個表兄弟一起玩,騎馬、投壺、箭
謝家是的舅家,對而言,大概是除了皇宮外,自小來得最多的地方了。
想到往昔,舞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些許漣漪,眼神中有懷念,有慨嘆,有哀傷最後化為堅定。
要是由著謝家繼續胡來,免不了落一個滿門獲罪、禍及九族的命運,所以,得在況還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能拉一把是一把,至讓那些無辜的謝家人不要被牽連進去,白白送死。
終究流著謝家的,這件事不做,還有誰能做呢
舞自窗外收回了目,吩咐道“青楓,你去把王護衛長來。”
青楓領命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把王護衛長帶了進來。
“王妃。”王護衛長對著舞抱拳行禮,他的上沾著些許雪花,屋子裡點著銀霜炭盆,溫暖如春,那點點雪花很快就化了水。
“承恩公府現在怎麼樣了”舞開門見山地問道。
“回王妃,”王護衛長恭恭敬敬地維持著抱拳的姿態,目低垂,不敢直視舞,“他們正大張旗鼓地四典當家產,還說都是為了給三皇子妃湊嫁妝才把家裡給掏空了。”
舞的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淡淡道“自作聰明。”揮揮手就把王護衛長打發了。
青楓在心裡暗暗嘆氣,目猶豫地看著舞。
對於皇後而言,大公主就是的命子,那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裡怕化了,們這些服侍大公主的奴婢都是看在眼裡,誰又會想到有一天皇後和大公主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殿下,您可要去看看皇後孃娘”青楓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說了,“可以再找四姑娘一起進宮”
“不必了。”舞毫不遲疑地打斷了青楓,漆黑的眸子幽沉幽沉的。
一不地坐著,任由窗外的雪花飄在的發上、肩頭,幾片雪花沾在長翹的睫上,彷彿沾了幾滴晶瑩的淚花般。
知道現在還不夠,這點程度,母後是不會想明白的,就算自己現在進宮去見,母間怕是說不上幾句,也隻會以又一場爭吵作為結束。
總得讓母後對謝家徹底絕了才行
舞的眼眸更深邃了,夾雜著不忍、痛心、無奈等等的緒在瞳孔中翻滾,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眸清亮,眼神中隻剩下了堅毅。
屋外的雪大了,風也更大了,庭院裡的花木被寒風吹得“嘩啦嘩啦”作響,襯得屋子裡安靜得出奇。
接下來的幾天,承恩公府四典賣家當,聲勢赫赫,鬧得很大,整個京城上上下下都看到了,一時間,為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也讓謝家剛出嫁的兩位姑娘為了不人的焦點。
有人同謝家不容易,嫁個姑娘就把自家大半產業折了進去,皇家媳婦不好做有人覺得謝家這是死要麵子活罪,明明沒錢,還湊什麼兩百五六十抬嫁妝有人說謝家兩姐妹相差幾天出嫁,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一個親沒三天就和離,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外麵的一些議論也傳到了端木緋和涵星的耳中,端木緋隻當聽熱鬧,涵星則興致地天天派人出去打聽訊息。
為此,涵星在端木家住了三天還賴著不肯回宮,這一天一早端木貴妃派人來催,涵星也隻好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走了。
端木緋親自把涵星送到了儀門,涵星一路走,一路說個不停
“緋表妹,大皇姐真是不出手則己,一出手,就如雷霆萬鈞”
“本宮真想親眼看看承恩公現在是什麼臉哈哈,肯定是麵黑如鍋底。”
“謝家人也真是能演,怎麼不去開家戲班子,親自上場呢”
說笑間,表姐妹倆走到了涵星的朱車旁,涵星依依不捨地停下了腳步,胳膊纏在端木緋上不肯放,聲道“反正三皇兄也大婚了,本宮是不是也能大婚啊”
等大婚後,就能出宮住了,也不用天天去上書房上課了,而且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又不用宮裡那些規矩的約束,想想就好
看著涵星好似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鳥兒恨不得下一刻就展翅翱翔的樣子,端木緋忍俊不地笑了。
玲瓏一言難盡地對著端木緋笑了笑,有種“自家主子真是讓人見笑”的無力。
自是瞭解涵星的,眼珠一轉,連忙哄著主子道“殿下,現在承恩公府出了這麼大的事,三皇子妃怕是坐不住了。”
言下之意是現在宮裡肯定也有熱鬧看。
原本還蔫蔫的涵星登時就神了,眼睛如寶石般亮了起來,給玲瓏一個贊賞的眼神。
這丫頭倒是變機靈了差點給忘了呢,現在謝向菱的臉想必也彩得很吧,自己看不到承恩公,卻是能在後宮看到謝向菱的
涵星再也不磨蹭了,對著端木緋揮了揮手道別“緋表妹,本宮要回去看母妃。”生生地把“熱鬧”兩個字換了“母妃”,笑瞇瞇地上了朱車。
朱車很快就從一側角門駛出了端木府,車軲轆聲漸漸遠去。
角門閉合後,端木緋就揣著手爐慢慢地往回走。
周圍一片冰天雪地,雪雖然是停了,但是積雪還沒消散,目所及之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端木緋攏了攏鬥篷,把臉埋在絨絨的鬥篷帽裡,襯得的臉龐更小巧了。
端木緋仰首看了看天空,這場雪後,天氣就該漸漸轉暖了,初春正是放紙鳶的好日子,正好和姐姐給岑公子做的紙鳶已經快紮好了。
過幾天,上姐姐一起去送給岑公子吧,然後他們還可以一起去放紙鳶。
唔,真是心的好妹妹。
端木緋彎了彎,笑得甜可,步履輕快。
忽然,後傳來碧蟬的驚呼聲“姑娘”
端木緋下意識地駐足,轉頭朝碧蟬看去,也不用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府中的東北方升起了一縷青煙,那青煙越來越濃,裊裊地往空中升騰而去,將碧藍如洗的天空染灰了些許。
端木緋皺了皺眉,吩咐道“碧蟬,你去”
端木緋本想吩咐碧蟬去那邊看看是怎麼回事,話還未說完,就聽真趣堂的方向傳來一陣語笑喧闐聲伴著雜的腳步聲。
七八個形容華貴、珠寶氣的眷從真趣堂裡陸續走出。
“大嫂,大表嫂,二表嫂,我送送你們吧。”三夫人唐氏一邊說,一邊過門檻,臉上掛著熱絡的微笑。
旁的眷中有好幾張麵孔,比如賀家兩位夫人和唐大夫人,幾人說說笑笑。
“表弟妹不用客氣,你有什麼事就去忙吧。”
“是啊,都是自家人,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
說話間,們走下了真趣堂前的石階,一副賓主皆歡的樣子。
這時,一個形矮胖的老嬤嬤突然指著那青煙升起的方向,激地高喊了起來“三夫人,走水了”
走水
周圍的其他人都是麵一變,走水可大可小,萬一火勢失控,燒掉一個府邸的屋子都有可能,甚至沒準還會連累鄰裡。
唐氏順著那老嬤嬤指的方向去,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那青煙又擴散了一倍,滾滾濃煙往天際飄去
唐氏臉一白,登時花容失,驚呼道“那不是母親住的永禧堂嗎”
賀大夫人也看著青煙的方向,急了,聲音下意識地拔高“什麼,二姑母的屋子走水了”
“快趕讓人去救火啊”唐氏失態地尖聲吩咐道,“天乾燥的,萬一火勢大了,可怎麼辦”
天乾燥不遠的端木緋默默地環視周圍的皚皚白雪,角了,疑地問道“三嬸母,隻是冒了些煙,您怎麼知道是走水了”
“”唐氏和賀大夫人臉一僵。
與此同時,府中更多人也都看到了那邊的青煙,越來越多的丫鬟婆子從府中各跑來,神惶恐而張,七八舌地說道
“這是怎麼了”
“我剛纔好像聽到有人說走水了”
“好好的怎麼會走水了”
“趕去看看吧。”
“”
周圍的下人不安地跑來跑去,了一鍋粥。
相比下,端木緋還是那般鎮定,似是充耳不聞,定定地看著唐氏,晶亮的眸子裡似笑非笑。
唐氏清了清嗓子,打圓場道“緋姐兒,我看這麼大的煙,多半是走水了。走水可大可小,我們還是趕過去看看以防萬一的好。”
賀大夫人、唐大夫人等人就急切地紛紛附和唐氏道
“弟妹說得是。”
“我瞅著也像是走水了,否則怎麼會冒這麼大煙,總不至於是在燒東西吧”
“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要真有個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眾人越說越激,越說越擔憂,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唐氏連忙對著一個青丫鬟吩咐道“你趕去永禧堂那邊看看”
“是,三夫人。”青丫鬟福了福後,匆匆地小跑著走了。
其他人還是憂心忡忡地著青煙升起的方向,愁眉不展,尤其是賀大夫人與賀二夫人。
賀二夫人著帕子,不放心地對著賀大夫人說道“大嫂,我心裡總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如我們也去永禧堂看看二姑母吧。”
賀大夫人點了點頭,對唐氏道“表弟妹,你還是領我們過去看看吧。”
“好。”
唐氏迫不及待地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一群人風風火火地朝著永禧堂的方向走去。
隻剩下端木緋一人站在原地。
端木緋既沒攔著,也沒跟上去,冷眼朝們離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攏了攏鬥篷,這才出了步子。
隻不過,的方向不是永禧堂,而是湛清院。
另一個方向的唐氏走著走著,忍不住駐足,回頭朝端木緋的方向看去,有些猶豫地說道“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不止是唐氏這麼想,賀大夫人等人心底也有同樣的懷疑。
賀大夫人也朝端木緋去,瞇了瞇眼,“要是知道了,為何不攔我們”
方纔賀大夫人也擔心端木緋喚人攔下們,畢竟這端木府中除了端木憲以外,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端木緋了。
“大嫂說得是。我們還是趕過去吧。事不宜遲。”賀二夫人急急道。
幾人彼此看了看,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加快步伐朝著永禧堂那邊去了。
那青煙的確來自於永禧堂,而且那裡也的確是走水了。
賀氏雖然被端木憲下令了起來,但是一應用度都不,等唐氏一行人抵達的時候,院子裡的人已經在救火了。
灼熱明亮的火焰瘋狂地舐著房屋,滾滾濃煙隨著火焰升騰而起,院子裡煙霧繚繞,連空氣也都隨著這場大火變得灼熱了起來。
周圍都是淩的腳步聲、喊聲與潑水聲,一個個拎著水桶的婆子、丫鬟來來去去。
“嘩嘩嘩”
清水與積雪一桶接著一桶地往著火的屋子潑去
唐氏一到,就急切地對著院子口的一個管事嬤嬤質問道“王嬤嬤,太夫人呢”
王嬤嬤對著唐氏福了福,神惶惶地指著屋子方向回道“三夫人,太夫人還在裡麵。”
話音還未落下,後方就傳來了其他下人此起彼伏的行禮聲“大夫人,大姑娘。”
唐氏等人回頭一看,就見端木紜和季蘭舟並肩朝這邊走了過來,後還跟著四五個丫鬟婆子。
端木紜神肅然地著前方的縷縷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