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後門在桑維帕沒注意的時候又關閉了。
胡姓小將的臉上泛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不以為意地撇了撇,輕聲自語道“就這麼點心機,還真以為能啊”
這個廣場裡可都是他們的人,要是在這種況下,還會讓有心人在封炎的口之中下藥,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封炎不慎真的中招,他們還在這裡守著呢,桑維帕也別想得逞
胡姓小將的眸中閃著銳利的芒,轉吩咐那幾個守門的將士道“你們幾個好好看著,我去回稟公子。”
那幾個將士抱拳領命,“胡騎尉放心,這裡給我們,連一隻蚊子也別想飛出去”
胡騎尉又朝那閉合的後門看了一眼,一手挎著長刀,快步來到了廣場中央的那個平臺。
此刻,中央廣場上還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著聖殿的方向,靜候著聖。
胡騎尉徑直走到封炎旁,俯,低聲音一五一十地把桑維帕從後門進了聖殿的事稟了封炎。
一旁的羅其昉也聽到了,嘲諷地勾了勾,嘆道“蠻夷就是蠻夷”
即便羅其昉不在場,也能從之前的那些線索以及此刻胡騎尉的稟告中大致猜出事的前因後果。
大盛也好,南懷也罷,無論到哪裡都有這種人,齷齪至極
羅其昉抬眼朝聖殿方向看去,眼神冰冷,那潔白的墻壁在的反下亮得有些刺眼。
封炎當然也想明白了,二話不說地直接從寶座上站起來。
“我們走吧。”封炎隨意地抬手撣了撣袍子,抬往前走去。
羅其昉等一乾親信也都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後。
大長老當然看到了封炎打算離開,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眸子裡明明暗暗,怒意翻湧。
這一次,大長老再也忍不下去了,疾步朝封炎走去,恰好擋住了封炎的去路。
“大元帥,祈福儀式還沒結束呢”大長老不滿地看著幾步外的封炎,提醒道。
兩人四目接之,火四。
平臺下方其他的南懷朝臣勛貴與百姓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一時嘩然,七八舌地竊竊私語。
在南懷的歷史上,這麼多任的君主,還從不曾有人在祈福儀式還沒結束的時候,就這麼擅自離開。
這未免也太過輕慢,簡直欺人太甚
那些來參加儀式的百姓們好似一鍋快要煮沸的熱水般喧囂了起來,空氣中彌漫起一浮躁的氣氛。
封炎負手而立,氣定神閑地與大長老四目對視,那雙漂亮的眸如劍鋒般淩厲,朗聲道“鄉隨俗,我尊重這裡的宗教習慣,所以來參加今日的儀式。”
“來而不往非禮也,大長老,你們也該尊重中原的習俗,白日渲,祖孫共樂,這種事我們中原實在接不了。”
封炎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跟著就從大長老旁走過,揚長而去。
大長老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封炎到底在說什麼。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細思了,再次喊道“大元帥”
大長老心急火燎地想攔下封炎,要是封炎現在走了,那麼今天的祈福儀式就是一場笑話了,以後這裡的百姓會怎麼看待聖火教
而且,他們想借祈福儀式與新主好的目的也了一場空。
下一次,他們又該用什麼樣的藉口才能不降份地接近封炎呢
大長老轉想去追封炎,可是下一瞬,就有兩把叉的刀鞘強勢地擋在了他前。
“大長老留步。”
胡騎尉似笑非笑地看著大長老含笑道,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大長老不打了個寒戰,渾發涼。
大長老忽然意識到這些大盛人可是用武力打下他們大懷的,即便是眼前這個看似不超過二十歲的小將那也是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錘煉,是從山海中活著走出來的,以戰功贏得他現在的地位
更別說封炎了
大長老直直地著封炎離開的背影,子彷彿凍僵似的,不敢再往前,天空中那金的朝他的眼睛直刺而來,刺得他眼睛生疼。
前方幾步外的年輕人背影頎長拔,如鬆柏,又似那出鞘長劍,那閑庭信步的步伐中著一種莫名的矜貴,高高在上得彷彿那天際的燦日不可及。
大長老心裡發寒,一莫名的寒意急速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會到,大懷已經不是大懷了,而是“懷州”。
兵權大於一切,封炎是大盛軍的元帥,是懷州的新主,自己要是膽敢擅,封炎就能讓這裡流河。
他錯了。他們都錯了。大長老在心裡對自己說。
本來,他們看封炎自懷王投降後,對待大懷的政策一直是比較寬仁的,沒有屠殺,也沒有焚城,不似以前政權換時,總是伴著無盡的殺戮。
封炎的寬仁讓大長老等人一度以為他脾氣好,纔打算在這次的祈福儀式上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承認他們聖火教的地位。
現實狠狠地潑了大長老一桶冷水,封炎的反應完全與他們預料的不同,他看似談笑風生,卻是自有他的主張與原則,不會任人左右,不會輕易搖,不會人威脅。
他就像是那草原上的獅王,有著銳利的獠牙與利爪,誰敢違逆,他就會將之撕裂
大長老的張張合合,最終沒有再發出聲音。
這時,前方的封炎忽然停在了臺階前,隨口吩咐道“胡騎尉,桑拉吉祖孫與聖既然投意和,那麼就全他們,賜為共妾吧”
共妾胡騎尉差點沒笑出來,心裡為封炎的主意拍案絕,鄭重其事地抱拳應了“是,公子。”
封炎吩咐完後,就踩著石階下去了,羅其昉等親信也跟在他後一起離開了。
周圍的那些南懷百姓得更厲害了。
大長老眉宇深鎖,覺得封炎的話十分微妙,再聯想之前封炎說得什麼白日宣,不若有所思。
大長老轉頭朝聖殿方向看去,眸閃爍,抬手做了個手勢,那中年教徒立刻俯首湊了過來。
“你趕去聖殿看看發生了什麼”話音未落,大長老又覺得不放心,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我親自過去看看。”
大長老心裡約覺得有些不對,照理說,都這麼久了,祝禱儀式應該結束了纔是,可是聖和桑拉吉卻遲遲出來。
大長老帶著一眾教徒氣勢洶洶地朝聖殿方向走去。
胡騎尉等人也不攔著大長老他們,任由他們一路通暢地來到了聖殿的正門口。
大門“吱呀”地一聲被兩個教徒合力推開了
其中一個教徒率先走大殿中,不一會兒,他又神微妙地回來了,對著大長老附耳悄聲稟了兩句。
大長老的臉彷彿像潑了墨似的,霎時變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祈福儀式,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個節日,況且,今日又是年輕的新主所主持的第一次祝祭,關繫到他們聖火教能不能在新朝繼續繁盛。
他們竟然敢
大長老隻覺得一心火猛然間直沖腦門,燒得他理智全無,直接沖了進去。其他教徒也都隨其後地跟上。
守在正殿門口的幾個大盛將士麵麵相看,彼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有好戲看了
很快,殿就傳來子淒厲的尖聲,幾乎要掀翻屋頂,跟著又有幾個男子的怒斥聲、反駁聲,雜著推搡聲、砸東西聲
殿了一鍋粥。
胡騎尉守在正門外,懶洋洋地打著哈欠,由著他們南懷人狗咬狗。吵得越熱鬧越好
外麵的南懷百姓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至能從大長老帶人闖進聖殿的行為中看出祝禱儀式定是出了什麼岔子。
百姓們一個個頭接耳,試圖打聽方纔平臺上大長老與大盛的大元帥到底說了些什麼,整個廣場得越來越厲害
離開了中央廣場的封炎一行人已經又返回了王宮。
封炎一到宮門外,一個小將就匆匆地來稟道“公子,閻總兵和黔州佈政使裴大人剛剛到了。”
封炎早就知道閻兆林會在這幾天抵達大越城,並不意外,點頭道“讓他們來正殿見我。”
小將領命而去,封炎、羅其昉等人則徑直去了正殿。
不一會兒,閻兆林就和一個著天青錦袍的中年儒雅男子來了,兩人看著都是風塵仆仆,顯然抵達後,還不曾梳洗歇息。
“公子。”
閻兆林與裴大人恭敬地給封炎行了禮。
“坐下說話吧。”封炎也不是一個拘泥規矩禮數的人,笑地讓閻兆林二人坐下說話,又讓人上了茶。
閻兆林喝了兩口茶後,就開始稟正事“公子,南境那邊現在暫時由梁思丞,剩餘流竄在南境的南懷殘兵不足十之一二,應該再一兩個月就可以清掃乾凈。”
閻兆林的雙眼閃閃發亮,整個人神采飛揚,這一路的疲憊似乎都一掃而空了。
他早知道他們遲早會迎來勝利,可是當勝利真的來的這一刻,當他此刻南懷王宮,還是有一種恍然如夢的覺。
他們真的勝利了,他們真的打下了南懷
封炎微微一笑,道“懷州的政方麵,我暫時給了羅其昉,稍後,我讓他跟你們詳細說說這裡的況。”
羅其昉站起來,給閻兆林與裴大人二人見了禮。
“羅大人。”
閻兆林與裴大人也回了禮,猶豫了一下後,終究沒稱呼羅其昉為儀賓。
二人神微妙地看著羅其昉,畢竟羅其昉可是長慶長公主之九華縣主的儀賓。封炎既然把懷州政都給了羅其昉,自然是要重用對方了。
閻兆林也算是見慣了大場麵,目很快就從羅其昉上移開,神恢復如常。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公子,您這是要回京了嗎”
封炎坦然地點頭應了,目朝殿外的藍天去,眸中璀璨生輝。
他已經好久沒見他的蓁蓁了,他想了
應該又長高了吧。
再過半年,蓁蓁就要及笄了,他要盡快回去,為安排一場最風的笄禮
阿辭沒能活到及笄的時候,這一次,他要陪著,他要親眼看著完的笄禮。
封炎想著端木緋,一不小心就魂飛天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他方纔這句話聽在閻兆林、裴大人以及在場的幾個武將等人耳中又是另一種意思。
裴大人贊同地說道“公子,您是該趕回京去,聽說自從皇上卒中後,京城就一直是由是岑督主主持大局,獨攬大權。若是公子您離開太久,難免養大了人心。”
在場的幾個武將聞言也是深以為然地頻頻點頭,一個年輕的小將也是附和道“公子,這裡有我們呢,您還是盡快回去吧”
“不錯,南懷這邊局勢已定,又有我們守著,出不了大子。”
誰都知道岑此人專權霸道,冷無,繼續讓他把持朝政,由他坐大,將來封炎想要將他扳倒,隻會越來越難。
閻兆林沉了一下,謹慎地提醒道“公子,防人之心不可無。”
閻兆林知道封炎和岑之間的關係遠比外人所知的要親,但是誠如他所說,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兩人多親近,一旦涉及到權利與利益之爭,便是親父子與親兄弟都有可能翻臉,更別說,封炎和岑最多也就是君子之。
封炎神一冷,烏黑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冷冽的芒,寒氣四溢。
封炎的表變化太過明顯,殿的其他人立刻覺到了,齊齊地噤聲,麵麵相覷。
殿陷一片寂靜,氣氛也隨著這寂靜變得抑起來。
封炎慢慢地環視在場眾人,聲音清冷,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我隻說一次,我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話。”
封炎的眼神明亮銳利,隻是這麼隨意地坐在那裡,卻如嶽峙淵渟,帶著一睥睨天下的氣魄,令人而生畏。
封炎平日裡從不擺架子,對著一眾下屬全都是有說有笑的,難得看他這樣,眾人不由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