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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安長卿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大天亮。冬日的從窗紗里進來落在臉上時，他霎時便驚醒了，一咕嚕坐起來，先問：“安長齊死了嗎？”

恰逢蕭止戈練完槍從外頭進來，聞言腳步微頓，角古怪地了：“昨天半夜就死了。”

安長卿反應過來，慢吞吞扭頭看著他，不滿地嘟囔：“你昨晚怎麼不我？”

“你睡著了，不是要事。”蕭止戈道。

安長卿已經習慣了他簡潔的話語，自行理解了一下，蕭止戈應該是覺得安長齊的死在預料之中，早知道晚知道都差不離，才沒有醒他。

想罷，安長卿起換好服，又在安福伺候下洗漱完，詢問道：“那邊該派人來送信了吧？”

話剛說完，王富貴就帶著安家送信的小廝進來了。

小廝腰上系著白麻布，躬垂手，將安長卿知道的消息又說了一遍。

安長齊是昨晚子時初沒的，小廝來送信時已經殮了，在西院停靈七日，請高僧做法事洗凈怨氣，便可下葬。因為是早逝，又是橫死。怕沖撞了老太君，喪事一切從簡。只請了至親之人觀禮哀悼。

安長卿只說會去參加葬禮，便打發了小廝回去。

***

葬禮還有七日，安長卿算了算，生母的病卻不能繼續拖著，便安排好一切，在兩日后帶著胡是非和鐵虎回了安家。

此回安家和上一次又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西院傳來的誦經聲和哀樂聲，給整個府邸都籠上了一層云。過往的丫鬟小廝都低眉斂目，或腰間纏著麻布，或頭上簪著白花。就連作陪的嫡母李氏，也換上了一素裳，臉有幾分憔悴。

去攬虹苑的路上，正好經過西院的垂花拱門。安長卿往里看了一眼，就見院中一群寶相莊嚴的僧人盤膝而坐，手上搖經幡，口中念念有詞。嬸娘孫氏鬢發散面憔悴跪坐在地上，抬起頭時，目正好與他對上。

三朝回門之時他就同二房撕破了臉，現在也懶得再做表面功夫，此刻目撞上，也只停下腳步，向點頭示意。

卻不料孫氏陡然圓睜了眼睛，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癲狂沖向安長卿：“賤人！你還我兒命來！”

安長卿面不變站在原，就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癲狂沖向他的孫氏不出預料地被鐵虎掐住了脖子。孫氏被制住，還試圖掙扎，可鐵虎卻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他目兇，一腳就踹在了孫氏彎，兇惡道：“見到王妃要先行禮！”

孫氏被迫跪在地上，神卻是不甘的，雙目充，惡狠狠地瞪著安長卿：“你等著！你會遭報應的！”

安長卿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嗤笑：“人又不是我殺的，我能遭什麼報應？”

“若不是你！我兒怎麼會死？！”見他否認，孫氏目眥裂，若不是鐵虎按著，肯定會沖上去親手替兒子報仇。

“我以為上一回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若不是我向王爺求，安長齊連這兩日的茍延殘都不會有。”安長卿眉頭微挑：“我如果真想殺他，何必冒著被王爺怪罪的風險替他求？”

孫氏重重著氣，瞪著他不語。

安長卿了腰間的雙魚玉佩，又繼續道：“這世上斷手斷腳卻仍舊活著的人不，安長齊死了，你該去找大夫理論才對。況且……也許是別人不想讓他活著呢？畢竟安長齊死了，對我可沒什麼好。”

孫氏猛地抬頭：“你什麼意思？”

邊上李氏瞥他一眼，眉頭微蹙，道：“大夫說長齊是失過多，傷重難治而死。”

“大夫說的話未必就是真的。”安長卿似笑非笑看著：“大夫還說過余姨娘的病得養著。照著做了這麼多年，湯藥沒停過，也沒見余姨娘好上個一分半分的，反倒是更加嚴重了……”

“所以有的時候……大夫的話也未必是真。”安長卿目轉向孫氏：“二嬸說……是不是理兒？”

孫氏紅腫的眼中迸出一道亮，目在兩人中間來回掃視片刻，踉蹌站起來便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還狀若癲狂的著：“來人！給我把翡翠過來！”

李氏心頭一跳，面上卻鎮定道：“王妃的揣測實在太過荒謬。”

安長卿意有所指地答了一句：“荒謬不荒謬的，讓胡大夫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氏手指微，目晦掃過側丫鬟，之后很快調整好表，隨著安長卿一同去了攬虹苑。

攬虹苑一如既往的冷清安靜。唯一不同的是，門前的落雪和雜草都被清理干凈了，進了院子，便能覺到屋里傳來暖意。

屋里人聽見靜，很快打開了門。安嫻鈺看見打頭的安長卿，先是高興地了一聲哥哥，接著看見側李氏，又立刻收斂了作表，聲若蚊吶了一聲“母親。”

安長卿安地的頭，隨進去：“余姨娘可還好？趙石呢？”

安嫻鈺答：“姨娘還是老樣子，趙石在后面給姨娘煎藥。”

說的時候安嫻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這原本是的活兒。攬虹苑除了年邁的娘，沒有其他下人。娘年紀又大了，很多事其實是安嫻鈺在做。直到安長卿把趙石留了下來，日子才好過起來。不僅那些三不五時來挖苦嘲諷的下人們不見了，就連總被克扣的月例也都按時送來了。

屋子里被碳火烤的暖烘烘的，余姨娘的咳嗽都減輕不，而不用干活兒，也有了更多時間去看書。

安長卿看著眉眼間的歡喜，也跟著出一個笑：“姨娘在哪？”

正問著話，屏風后就轉出一個穿著厚重棉袍的婦人，婦人看見安長卿下意識就要“喏喏”，到一半，看見旁邊的李氏，連忙改口道：“……三爺來了。”

“姨娘，我請了王府的胡大夫來給你看診。”安長卿上前扶坐下，母子倆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胡是非聽著了自己，便清了清嗓子，上前見禮。余氏福回了一禮，方才出手腕，讓他把脈。

胡是非閉目診脈，安長卿還有李氏等人則在邊上坐下，靜候結果。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策，胡是非裝模作樣的診了一番脈，才睜開眼，神凝重道：“余姨娘這是中了毒。將平日喝的湯藥藥渣拿來給我一看。”

安長卿臉頓時凝重：“中毒？胡大夫何出此言？”

李氏也是一驚，口道：“不可能！”

表現太過突兀，屋里幾雙眼睛頓時齊齊看向。

“母親又不是大夫，怎麼知道不可能？”安長卿垂眸，冷聲道：“還是聽聽大夫怎麼說的好。”

李氏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駁太突兀，了帕子，很快鎮定下來，溫聲細語道：“我的意思是，這相府里怎麼可能會有人投毒？”

“有沒有毒，驗一驗不就知道了？”安長卿一揮手，讓鐵虎去把藥渣拿來。

正好趙石剛煎了藥。便連著熬好的藥和藥渣一起端了進來。屋里漫開濃烈的藥香，胡是非取了一銀針，在湯藥中一試，銀針不過片刻便烏黑。

胡是非將銀針呈上去：“王妃您看，確實有毒。”

安長卿臉沉凝，沉沉目轉向李氏：“府中竟敢有人投毒，此事還需盡快稟明父親和老太君，查清真兇。”

李氏眼神閃，面上卻大義凜然道：“此事必須查清楚！”

說著一行人便一同去正院尋安知恪和老太君。安長卿落后一步扶著余姨娘，窺見李氏僵直的背影，用足夠讓人聽見的聲音吩咐道：“余姨娘的湯藥都是鈺兒過的手，現在湯藥有毒，多半是大夫還有藥材上出了岔子，鐵虎，你隨安福去將大夫還有藥鋪掌柜捉來。”

李氏背影微不可察地一頓，很快便毫無痕跡地繼續往前。

到了正院，安知恪和老太君都被人請了過來。老太君剛沒了一個孫子，正是心不好的時候，又被人驚過來，看見這烏泱泱一群人扶著額頭不悅道：“這是又出了什麼事？！”

李氏正要上前回話，卻被安長卿搶先一步。

“今日本是請王府的胡大夫來為余姨娘診治，沒想到胡大夫說余姨娘不是病，是中了毒。”說完他一招手，趙石便將一碗湯藥還有烏黑的銀針呈了上來。

他接著又道：“湯藥每日都是鈺兒親自看著煎的，攬虹苑也沒別的人，我猜測是大夫或者藥材上出了問題，已經人去德仁堂拿人了。”

老太君的氣勢一弱，皺眉道：“是不是弄錯了？誰會給余姨娘下毒？”

安長卿眼神冷了冷，看向安知恪，緩慢道：“我也正想知道，是誰……會給余姨娘下毒呢。”

安知恪雙眉皺，卻始終不發一言。

沒多一會兒，給余姨娘診治的大夫和德仁堂掌柜便都被帶了上來。安長卿瞥了李氏一眼，不出所料，跟在李氏邊的丫鬟，神不知鬼不覺地多了一個。

他角微勾，面無表地看向戰戰兢兢的大夫和掌柜，學著蕭止戈的模樣厲聲質問：“余姨娘每日用的湯藥有毒，可是與你們有關？”

掌柜茫然地瞪著眼，反應過來后連聲哭嚎喊冤。大夫見狀也連忙跟著磕頭，惶惶然抬頭時對上安長卿如有實質的目，又立刻垂了頭，連連用余去瞥李氏。

李氏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只右手不經意間轉著手腕上的一串菩提珠子。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今天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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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喏要準備把麻麻和妹妹接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