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慚愧。”張九回過神來,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趕躬行禮。“白請問圣安。”
“朕躬安。”隨著一聲響亮烏啼再度傳來,趙玖也正起來。“張卿此來,可有什麼要教朕的嗎?”
“白慚愧,上書言事之前,敢先問陛下一事。”
“講來。”
“陛下今日問政,不知到底是帶著一個態度來看這些諫言、上書的?”這張九果然一開始便非同凡響,跟旁邊那些‘以備咨詢’們不是同一種妖艷賤貨。
而趙玖也微微頷首,認真相對:“不止是今日問政,此番南巡,朕都只有一個赤誠相對。”
張九微微頷首,然后繼續立在前捧著手中文書追問:“白也以為家此番南巡,自本意到這武林大會,皆是一個赤誠態度……萬眾矚目,人盡皆知,這做不得假。”
趙玖微微得意。
“但白敢問家,家在外面對人赤誠,南巡來顯得赤誠,在武林大會上赤誠,那在東京也素來赤誠嗎?回到后宮依然赤誠?私下相,無論是妃嬪、近臣,也都赤誠?”張九依然追問。
聞得此言,趙玖終于微微變,卻是一時猶疑起來,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
而等了片刻,眼見著家不能直言,這張無垢卻是直接昂首搶白:“家有此沉,怕是便不能自承赤誠了。”
趙玖嗤笑一聲,搖頭一下,便轉而在座中點頭相對:“張卿所言不錯,朕剛才猶疑,便已經是不誠了……何況,朕確實沒法做到慎獨,更沒法做到對任何人都赤誠。”
二人相見,初次鋒,倒是張無垢搶了個白,但得勝的這位無垢先生卻沒有毫喜悅之態,反而愈發恭謹,乃是俯將手中文書恭敬雙手呈上。
一旁自有中書舍人虞允文上前接下,然后轉呈前。
文書既到,趙玖就在前案上打開,只瞥了個前面的開頭格式,便直接合上,然后對下方之人誠懇以對:
“張無垢,朕久仰你的名聲,早在東京,便有首相趙鼎提及你的名字,說你是宰執之才;到了杭州,使相呂相公也給朕說,你是個宰執之才;非只如此,樞相張浚雖未提及你,卻說東南有個大慧和尚,是個知趣聽話的,若朕要在南方置寺觀,此人或許比林寺主持還能得用,而朕來到東南,稍微一問,便曉得你跟那個大慧和尚是個梯己宿友,便對你更有了幾分期待……”
話到此,趙玖與張九幾乎齊齊去看了眼就在那排頭中做閉口禪的大慧和尚,引得后者心驚跳起來……此時這位大和尚只覺得這家城府太深,既然知道自己是張樞相家里的關系,又知道自己跟張九是這般親近,卻居然不來找自己問問,甚至半點沒有顯,只是裝模作樣著自己多了兩百石新米罷了。
何至如此啊?
而驚慌之余,卻又為好友張九擔心起來,生怕這個張無垢今日在武林大會上被這功頗深的家給打出原形。
“當然,朕也知道你是楊時的子弟,曉得你立場上的難,所以并未直接求索,而今日既然相見,朕就不看你的文書,你有什麼言語,什麼想法,咱們今日就拿赤誠二字做本,當面說個清楚。”趙玖只是對和尚輕輕一瞥,便直接轉過頭來,哪曉得那和尚肚子里那麼多戲。
另一邊,張九聞得此言,多有幾分,卻也是扔下大慧和尚在旁,恭敬朝趙家行禮:“家如此赤誠,白若不能直言,反而有愧。”
“你說吧!”趙玖揮手示意。
“臣想說的大事便是,靖康之禍雖然震天下,但請家不必為之憂心忡忡,因為白看來,金國雖然勢洶,但必然不能持久,而中國雖然一時困,卻必然能夠中興!”張九直起來,昂然相對。
趙玖面不變,泰然如常,只是微微點頭:“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話在朕看來,只有一半道理……這一半道理在于,真人本若野出林,一旦得兩河膏地,野消磨,腐化墮落極速,想要持久確實很難,而中國雖有靖康之變,但大局仍在,且地方本就沒有到不能維持的地步,所以想要重新起勢也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朕還以為,事在人為,若真人能有胎換骨的決意,未必不能仿效遼國久存北地,而中國若指著天命自降,不去合天下之力砥礪而為,那中興也只是空談。”
張九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說了最關鍵兩字:“但可稍緩。”
“不能緩!”趙玖搖頭以對,臉陡然嚴肅至極。“稍緩,或許金國國勢能愈發敗落,但朕并不以為中國能獨樹一幟,承平日久而維持士氣不墮,不跟著金人一起敗落……靖康中的兵馬便再多又有何用?”
“陛下,白之所以說金國必不能持久,乃是因為國雖大,好戰必亡;兵雖強,忘俗必危!”隨著話題深,趙家徹底嚴肅起來,周圍三名相公以下,從那些近臣到離得近的‘以備咨詢’們,也都早已經肅然起來,但張九依然不為搖,只是立在那里,語氣平靜,與趙家繼續辯論不停。“陛下只以靖康中本國為戒,難道不該防著反過來從金人那里重蹈覆轍?”
趙玖看到氣氛張,反而失笑:“這個話題,朕就不跟卿再爭下去了,再爭下去,無外乎是你說江南負擔,朕說兩河士民垂淚以待王師……爭不出結果的……卿不妨直言,你口中稍緩到底是指哪些東西?怎麼個緩法?”
“其一,請撤月椿錢,罷東南加稅、荊襄加賦,使東南百姓稍得息。”張九也毫沒有客氣。“便是白剛剛從西湖畔經過,聽說蕭山有食菜魔教結社被抓,臣也請家念在他們皆是窮苦無依之人,稍與寬恕,從輕置……呂頤浩在東南,嚴苛肅厲,家既然南巡,當糾而正之。”
這兩段話說出來,當場又安靜的只有烏啼不說,李綱、許景衡二人卻是本能去看坐的離家最近的呂頤浩,卻見此人居然毫不惱,只是正襟危坐,也是嘖嘖稱奇。
“然后呢?”趙家追問不及。“沒了月椿錢營兵馬如何維持?”
“這正是臣接著要說的,堯山之后,金國厭兵之心已經很明顯,沒不要維持那麼多兵馬,可稍作裁撤,并順勢清理營,去除貪大將、跋扈軍。”張九當即應聲。“以作整理。”
“誰是貪大將,誰是跋扈軍?”烏啼聲中,趙家也毫不停。
“韓世忠、曲端、張俊、張榮。”無垢先生沒有半點猶豫。“曲端跋扈,張俊貪鄙,張榮賊寇出生,韓世忠貪不如張俊,跋扈不如曲端,卻貪財好跋扈輕佻,五毒俱全,去此舊日無德大將,重立營,將來足可以一當十。”
“或許吧!”和周圍已經嚇傻了的‘以備咨詢’們不同,趙家居然不惱。“清理完營之后呢?”
“還當罷黜無能無德小人,選才德俱佳者輔弼天子。”
“誰無能、誰無德?”
“無能者如樞相張浚,無德者如工部尚書胡寅,如關西使相宇文虛中之優不能決,東南使相呂頤浩之盤剝至于狠刻,皆不能當宰執之列!”
大慧和尚已經嚇得私底下破了自己今日的閉口禪了,他開始念佛了……這不是給老友念得,而是給自己念得,乃是準備隨時跳出來,豁出命也要救一救自己老朋友。
然而,聽到這里,除了呂頤浩冷哼一聲外,卻無人多言,而趙家也只是咧一笑,聲音稍微過了烏啼:“那有能有德者又在哪里?你的老師,程門立雪的楊時是嗎?”
張九猶豫了一下。
但也就是這次猶豫,讓趙家抓住了破綻:“無垢先生也不夠赤誠!”
張九俯首以對:“臣的老師德行足夠,經學上的才學也無人能及,但臣不敢說他能于庶務……”
“那有德有能的到底在哪里……你算嗎?”趙玖依然保持了良好的應對姿態……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對這個張九保持了一種極大優容,這讓后幾位近臣嘖嘖稱奇。
“白……才德俱不到位。”張九也依然咬牙堅持。“但如呂好問呂相公,許景衡許相公,俱為才德俱佳之人,趙鼎趙相公雖有些事君弱,終究還是有德行能做事的。便是軍將之中,也有李彥仙、岳飛這種德行明顯越過同列的。可見,若家放開學路,廣納人才,才德俱佳之輩,總會是有的。”
張九這話還沒說完,被點名表揚的許景衡臉就直接難堪起來,比一旁被點名指責的呂頤浩還要難堪,而沒有被提及的李綱,卻比這倆人臉加一塊還要難堪……他作為當年的主戰赤幟,卻被人坐實了政略、軍略、財略無能,以至于這個豁出去進言的東南名士本不愿意提及自己,怕是比被提出來更難堪。
而就在三位相公心思各異的時候,趙家笑了一笑,卻是聲音飄忽,狀若自言自語:“放開學路……”
“是!”張九咬牙應聲,便要展開這個幾乎沒有什麼希的話題。“白以為……原學終究頭重腳輕,失了儒家本源,不如道學清正……”
然而,下面的無垢先生話剛剛起了個頭,卻不料上面的趙家忽的站起來,然后負手轉過前幾案,就在幾位相公前方、張無垢側,單手指著冬日下午被西湖映照的晴空,放聲誦起來,直接得張九閉了。
正所謂: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詩句氣勢磅礴,聲音激昂洪亮,可謂應時應景,聽得周圍的‘以備咨詢’們目瞪口呆,就連近臣呂本中都有些眼睛直了的失態之意……只能說,趙家這應著張九的奏對隨口一誦,到底是坐實了他詩詞名家之稱謂。
而這便是大慧和尚所謂力了……學不來的。
閑話說,一詩頓挫,放肆罷,趙家仰天長長呼了一口氣,這才扭頭相對側被打斷的無垢先生:“張卿是此意嗎?”
張九也明顯有些失神,或者說,就在趙家旁,作為這首詩主要的誦對象的他本就是震最大的,此時卻是緩緩回過神來,只能勉力相對:“是,白正是此意。”
“朕也有此意,但你的此意偏偏與朕的此意不是一意。”趙玖負手慨。
張九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趙家這言語,幾乎要比大慧和尚的順口溜還難理解了。
不過,趙家終究不是職業謎語人,當即給出了答案:
“同樣是萬馬齊喑,你大約是覺得,這朝廷政略不能遂你意,學派發展不能遂你意,當政宰執、領軍帥臣的德行也不能遂你意,所以想求得有德有行圣人般的人能紛紛而出,重整綱紀,復歸太平……而朕卻是覺得,就眼下這個破破爛爛的局勢,這朝廷能找到這些人,做這些事已經很不錯,甚至是盡力而為了,然而天下依然分崩,為人君要做的事依然無窮無盡,這個時候但凡能有個有用的人愿意蹦出來,朕就已經激不盡了!”
言至此,不待對方會應,趙玖負手轉到對方后,一聲喟然:“無垢先生,聽出咱們的差異了嗎?”
“白慚愧。”張九頭也不回,直接側拱手。“家的意思,大約是臣眼高手低,上說的再好,卻不足以搖那些做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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