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翼拍案絕道：“當然是大驚失，怕我們去攻都城哩！郭開是什麼材料，我們最清楚。”

琴清皺眉道：“中牟位於趙魏界，一向防守嚴，怎會輕易被你們攻下？何況邯鄲之南還有延綿百里的護都長城，趙人長期駐軍，你們那四萬多人若孤軍深，實在非常危險。”

紀嫣然笑道：“夫君大人必另有妙計，清姊請細聽下去。”

項龍對琴清笑道：“且聽爲夫道來！”

琴清見他以夫君自居，又又喜，狠狠還他一眼。

項龍道：“這次我們是一不做二不休，現在管中邪枕兵韓人的泫氏城，離屯留只有八十里，到中牟則是百餘里。我們索向儲君取得詔書，到泫氏去褫奪管中邪的兵權，把他的十三萬兵員據爲己有，那就可聲勢大壯，最妙是趙人仍會以爲我們是北上到長子城與桓齮會師，再北進攻打屯留。所以必會把兵力集中在上黨，好來應付我們。”

荊俊狠狠道：“最好順便把管中邪斬了。”

琴清道：“那等若要迫呂不韋立即作反，別忘記管中邪現在是呂不韋的婿哩！”

項龍道：“到了泫氏後，我們分明暗兩路進軍，使趙人以爲我們是要到長子城去，其實卻是渡河潛往中牟，攻其不備，以我們的烏家兵於黑夜攀牆城，只要能控制其中一道城門，可把中牟劈手奪過來。”

滕翼點頭道：“最好是先使人混邯鄲，到時製造謠言，弄得人心惶惶，趙人只好把李牧召回來保衛京城，那屯留再非那樣無可手。”

紀嫣然然道：“同時還要教小賁和端和兩軍同作大舉反擊，牽制龐暖和司馬尚兩軍，那李牧被召離屯留，該定局。”

項龍道：“這事最考功夫是如何行軍百里，由泫氏渡河往中牟而不被敵人察覺，否則只落得另一場曠日持久的攻城戰。”

紀嫣然細察地圖道：“你們可詐作先往長子城，當抵達潞水南岸，兵分兩道，由此至中牟全是無人山野，只要行軍迅速，就算給人見到，亦趕不及去通知中牟的城守，所以人數不可太多，簡的輕騎先行，步兵隨後，周良的鷹王，該可在這種況下發揮最大的功效。”

衆人至此無不充滿信心，恨不得立即攻中牟。

滕翼道：“若我們派出五萬人到長子城與桓齮會師，人數將達十二萬之衆，但要攻下屯留，恐仍非一兩個月間辦得到。最怕那時趙人清我們虛實，派兵來攻，腹背敵下，我們仍是難以樂觀。”

項龍道：“鶮始終是個大商家，只是依仗趙人，又知若一旦被擒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遂起反抗。城的兵士都是倉卒軍，所以我們只要功營造恐慌流言，又故意留下生路，保證屯留城不戰自潰，難以死守。”

趙致道：“第一個恐慌自然是趙人會舍他們而去，接著拿什麼嚇唬他們？”

項龍微笑道：“方法很簡單，是採取鄉鎮包圍城市的策略，把附近的鄉村全部佔領，移走住民，使屯留斷去糧草供應。再在屯留城外築壘設寨，建造種種攻城，擺出長期圍攻的格局，保證不到十天半月，鶮會設法溜走。”

荊俊笑道：“如若不溜，就攻他的娘好了。”

烏廷芳責道：“小俊你口舌檢點些好嗎？”

琴清見衆人目往自己來，聳聳香肩道：“我早習慣了！”

衆人爲之莞爾。

項龍道：“我們再把整個計劃想得清楚點，然後派人立即去通知小齮、小賁和端和，此事必須嚴守，泄出來就不靈。”

此時雖已夜深，但項龍三兄弟哪睡得著，諸休息後，仍反覆研究，到天亮鳴金收兵，分頭辦事去了。

全盤大計既定，項龍等改變訓練的方法，把大軍一分爲二，二萬騎兵專習蔽僞飾的行軍戰。項龍把二十一世紀學來的東西，活用在這隊騎兵上。轉眼冬盡春至，小盤登壇拜將，親送行，項龍再次踏上征途。大車乘船順流而下，在武遂登岸往東北行，直抵管中邪駐軍的泫氏城。

管中邪、連蛟、趙普三人領軍出城迎接，表面上當然執足尊卑之禮。

項龍教烏果、荊俊等紮營城外，爲了不讓管中邪生疑，只和滕翼領一千親兵城，到達帥府，拿出小盤詔書，命管中邪立即出兵符，同時回京述職。

管中邪看罷詔書，變道：“這是什麼意思，仲父爲何沒有指令？詔書亦欠太后璽印。”

項龍故作驚奇道：“管將軍爲何如此張，儲君只是念管大人勞苦功高，又屯駐外地經年，故讓管將軍回咸小休，這等更換將領，何用勞煩仲父和太后？”

此時滕翼見連蛟往後移退，一聲令下，隨來的親衛立時取出摺弩，控制場面。

管中邪哪想得到項龍有此一著，見他面含冷笑，手按百戰刀鞘，知道只要說錯一句話，立即是首異的結局。舉手製止手下作無謂反抗，換上笑容道：“上將軍教訓得好，事實上末將亦希回去見娘蓉。”

項龍笑道：“君命難違，我只是依命行事，管將軍肯合作最好。”

他是不愁管中邪不聽教聽話，除非他要立即作反，否則此爲必然的結局。翌日項龍使荊俊名之爲送行，實在是把管中邪和他的三千親兵親將押解往武遂，看著他們登上戰船，然後返回泫氏城。此時項龍已完對管軍的編整，遠征軍騎兵增至五萬人，輕裝步兵五萬人，重裝甲兵八萬人，登時實力大增。在泫城再苦練一個月兵，然後離開泫城，沿河朝長子城北上。他們的行軍穩而緩，務使兵員得到充足的休息，保持力。到了潞水南岸，十八萬大軍停軍紮營，等待晚上的來臨。

桓齮聞訊趕來，衆人相見，又悲又喜，敘述離，與項龍、滕翼、桓齮、周良、烏果、趙大等到帥帳舉行會議。

桓齮先報告屯留的況，分析道：“屯留城只有千許人是杜璧和蟜的舊部，其他是鶮的家將和本是趙人的叛民，況有點和幾年前東郡民變相似，志氣有餘，實力卻不足。不過最大問題是有李牧的十萬趙軍駐於屯留東西四十里趙境的路城，互爲呼應，不但使屯留有所依恃，亦使我們不敢放手攻打屯留。”說到李牧，他出猶有餘悸的表。

滕翼沉聲道：“那場仗你們是怎樣輸的？”

桓齮沉痛地道：“李牧打仗像變魔法似的，上將軍和我已全神留意趙境的靜，廣設警哨，豈知警報才起，李牧的鐵騎已來至營寨，那晚星月無，李牧使人先攻佔高地，再以火箭燒營，屯留的叛軍乘勢衝出，持炬擊鼓來攻，我們未捱到天明便潰退了，我領著一支萬人隊伍，死命斷後，否則傷亡恐怕會更多呢。”

衆人聽得直冒寒氣。

桓齮然道：“王上將軍過世後，我藉著哀兵的士氣，三次攻打路城，都給李牧出城擊退，他的陣法變化無方，將士用命，訓練優良，難怪能名震當世。”

荊俊道：“無論李牧如何厲害，但有良將而無明主，仍是沒有用，小齮有派人去察看中牟那方面的況嗎？”

桓齮神一振，掏出一卷地圖，攤在席上，道：“我趁大雪之時，遣人探察敵，敵人並不知。中牟乃趙人長城外最重要的軍事重鎮，本屬魏人，四年前落趙人之手，使他們在長城外有了個據點，故而極重視。”讓各人研究好一會，續道：“他們在城外長期駐有兩隊趙軍，人數皆在萬許之間，分南北，互爲呼應，本意該是應付魏人。至於城守軍約在二萬之間，在趙國的城池來說，這樣的兵力已是罕見。若有起事來，長城的兵員還可出兵來援，所以魏人數次與趙人開戰，仍無法收復中牟。”

項龍道：“所以此戰必須以奇兵襲之，攻其不備，否則我們將無功而回。”

桓齮道：“趙人在中牟外圍數高地築起百多個烽火臺，日夜有人放哨，若大軍進襲，縱是晚上，亦會被偵知，很難瞞過對方耳目。”

荊俊拍保證道：“這個由我負責，保證沒有一個高地上的烽火臺有機會發出警報。”

項龍道：“今晚我們的四萬騎，將於夜後分四批出發，由荊俊率百人作清除烽火臺的先頭部隊。其他十四萬人在此再留三天，然後分作兩軍，每軍七萬人，一軍往長子，一軍往中牟。當李牧回師之日，就是小齮行的時刻。記擺出持久作戰的格局，絕不可冒進攻城，否則若李牧明退實進，返過頭來重演當夜之戰，就敗得很不值得。”

桓齮容道：“難怪兩位上將軍生前如許推舉項上將軍，末將反沒有想過此點，聞之立時出了一冷汗呢。”

烏果笑道：“吃飯的時間到。”

衆人一齊笑罵。

出帳時項龍向桓齮道：“你攻下屯留，立即修築防工事，而我們則佯攻分隔趙魏邊境間的長城，再突然退走，教趙人難以追擊。”

桓齮心悅誠服，點頭教。

當晚黑，周良放出鷹王，肯定沒有敵人潛伏的探子，荊俊那隊由烏家兵組的特擊軍首先出發，不片晌四隊人馬先後開出，緩騎而行。到第三天早上，大軍潛抵中牟城外四十里的林，在四方設置崗哨，等待黑夜的來臨。

中牟城在地平遠，城高牆厚，果是堅固的軍事要塞，城外的林木均被剷平，要接近而不被發覺，確不容易。項龍和滕翼觀察良久，均氣餒，又想不到有什麼好辦法。衆人不敢生火造飯，只吃乾糧。到了黃昏，忽地狂風大作，大雨灑下。項龍等大天助我也，立即出。烏果和周良各領一軍，攻打城外的趙營。荊俊則率領一千烏家子弟，橫渡護城河，攀牆進城。

項龍和滕翼的兩萬主力軍，潛往最接近城池的蔽點，準備城門打開，立即殺進城去。雨愈下愈大，還不時雷電加，視野模糊不清，雷聲把馬嘶蹄音全掩蓋過去。荊俊的千人兵團把戰馬綁在城外，用了個多時辰，潛過護城河，開始攀城。項龍和滕翼則提心吊膽地苦候，此刻若給敵人發覺，荊俊等肯定無一人能倖免。城頭的燈火給暴雨掩去，正焦急等待中，面西的城門敞了開來，吊橋隆隆降下。

項滕兩人大喜如狂，一聲令下，全軍蜂擁而出，兩萬匹戰馬的奔馳聲，驚碎中牟城軍民的夢，不過一切都遲了。烏果和周良的軍隊同時對城外兩個趙軍的營寨進行突襲。城城外，一時殺聲震天。暴雨雖停下來，可是戰爭卻更趨激烈。大軍殺進城，嚇得人人閉門戶，大半守軍甲棄械，躲民居保命，餘下的開城逃亡，完全失去反抗的意志。到天明之時，趙國在南方最戰略的重鎮，已落項龍手上。

接著的十天，趙大率領的七萬步軍陸續抵達，帶來大批的攻城械和資糧食，並建立起由泫氏城來此的補給線。項龍嚴令不得擾民，並善待降將降兵，採取安定民心的政策。滕翼在城外設營立寨，構築防工事，又截斷趙魏道的通，擺出大舉進侵趙都邯鄲的模樣。一個月後，趙人兩次來犯，均被擊退。魏人生出警覺，在邊境嚴戒備，但由於秦軍據有堅城，魏人只是採取觀姿態。對項龍這位秦國的名將，已沒有人敢抱輕視之心。